甘堂子道：“师兄。”

陆微云紧紧攥着甘堂子的胳膊，“浮雨怎么死的？”

甘堂子环顾四周，并未开口说话。

边楚道：“要不要回房间再说话？”

甘堂子看了边楚一眼，点了点头。

一行人去了陆微云住的房间，甘堂子将陆微云安置在床上，边楚、裴寄酒和桃花枝站在一旁。

陆微云神色衰败，两颊凹陷下去。

甘堂子拿出了一丸丹药，喂给了陆微云，陆微云慢慢睁开了眼睛，气色也变得好了一点。

边楚倒了杯茶水过去，甘堂子也喂给了陆微云。

等陆微云神色稍缓，便立刻问到浮雨。

边楚自觉开口：“师父，那我们先出去了。”

陆微云却摆手，“没关系，你们听一下，以后如果有能力帮我报一下仇。”

甘堂子却道：“恐怕报不了仇。”

“谁杀的？”

“宋照。”

“宋照？”陆微云道：“浮雨和她无冤无仇。”宋照是昆仑的得意弟子，天赋奇高，修无情道，剑术奇绝，浮雨喜欢锻剑，与宋照本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甘堂子道：“事情要从你出事讲起，浮雨来师门报信，说你被妖怪所杀，自己侥幸逃了回来，谁人不知浮雨性子柔弱，她那时候浑身都是血，哭着说你死了。”

边楚想到甘堂子知不知道陆微云现在的状况是这位浮雨小师妹造成的。

甘堂子继续往下说：“当时我修为不济，没法为你报仇，宋照却站出来，请师父赐给她秋水剑，她来替你报仇。”甘堂子笑了一声，“她真的是厉害，将苦崖山九座城屠了个干净，找上门来的妖怪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杀干净，谁知道你是被谁所杀，反正她都是要杀的。师兄，你也知道，那时候妖和人还算是和平相处，苦崖山十三座的大宗师乐惠找上门来，向昆仑讨一个说法，宋照手下不留情，还是掌门出面，乐惠才留得一条性命在。”

陆微云问道：“那宋照为何要杀浮雨？”

甘堂子笑容消散，表情如坚冰一般，“宋照是我昆仑的弟子，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杀的是妖怪，妖怪算得了什么。只是，杀多了妖怪，人也算不得什么了。”

边楚感觉到背脊发冷。

甘堂子道：“师兄，你也知道宋照修行速度很快，她修行不过百年，就已经到了大乘尊者的阶段，昆仑弟子哪个不佩服她，不瞒师兄，我当时也是非常钦佩她。就算杀错了妖怪，那也不是大错，但是……”

甘堂子嘴角浮现出笑容，那笑容奇怪又生冷，“宋照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浮雨。”

陆微云双手颤抖，抓住甘堂子的胳膊，手上青筋尽显，“为何？”

甘堂子一脸怜悯地看着陆微云，“我当时也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浮雨，后来宋照飞升，我才查出原委。宋照，出生在周吴，周吴尚巫术，就连国主也沉迷巫术，宋照本来姓周，她的母亲曾经是吴国的皇后，后来被君王处死，宋照逃了出来，改名换姓，跟着一位巫师学习巫术，入昆仑前用咒语将自己的七情六欲放在一女婴身上，让自己免收困扰，那女婴后来被孤鹜派收养，取名浮雨。”

甘堂子继续往下说：“既然要杀人，自然要先杀了自己。宋照杀掉浮雨后，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怜悯，将一截指骨送给了孤鹜派。”

陆微云两眼几欲滴血。

甘堂子道：“但是这截指骨，用了一城的弟子来换。宋照最开始修无情道，后来以杀证道，不管是人是妖是魔皆可杀，她一时心生怜悯，飞升不得，以至后来为了飞升，杀了那年参加无终城之战的全部修真者。”

“疯子，疯子！”陆微云牙缝里挤出字来。

甘堂子神情却平静，“师兄，你如果知道飞升不得的感觉，也许会理解宋照。”

陆微云大笑，“荒唐荒唐！”

甘堂子问道：“那师兄，你到底是被何人所害？”

屋中人的眼睛都盯着甘堂子，边楚和裴寄酒知道陆微云是何人所害，但自然不会说。

陆微云摇摇头，“说这些又有何用？”

甘堂子道：“师兄，修道最忌因果不断。”

陆微云摇摇头，“我又谈什么因果，不过是度得一日是一日。”

边楚就看到裴寄酒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就连甘堂子也发现了。

甘堂子看向裴寄酒，神情很奇怪，称呼也很奇怪，甘堂子道：“寄酒。”

裴寄酒也不奇怪，只是笑着道：“道友。”

好像是久别重逢一样。

甘堂子道：“你怎么在这里？”

裴寄酒挽住边楚，“我跟着我师姐。”

边楚礼貌地冲着甘堂子笑了一下，挡住了甘堂子的视线。

陆微云精气神都有点散了，呆呆问道：“师弟，你认得裴寄酒？”

甘堂子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是，这位小道友曾经在昆仑待过一段时间。”

看样子甘堂子和陆微云还有话要说。

边楚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道：“师父，还有甘堂子道友，那我们先出去，有事喊我们。”

等边楚她们一走，甘堂子神情立刻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