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欲叫他留步,但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唯有空荡荡的门外黑暗。
“关门,快关门呐!莫要开着让什么进来!”
院内其他房中瞬间窜出来不少家丁下人,他们飞似地跑到大门前把门给关了上,,门栓重新插好。
见到这一幕,陈涛的脸色不住地变幻,片刻后终于忍不住怒斥道:“二爷我刚才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跑出来?!”
一干家丁们默契地哈腰点头赔笑,不敢有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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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到处燃烧的都是火!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钻入鼻间的各种血腥味和烧焦味。
他和同僚们一样被绑起来跪着,无处可逃,无力挣扎,只能在心中祈祷着那位能拯救人世的主降临这里,默念着家人的名字。
耳边传来了许多听不懂的语言,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声音,遗憾的是,他属于战败的一方。
“传大都护军令,凡所擒之白夷、土夷,女丁皆留,男丁皆斩!”
“传大都护军令,凡所擒之白夷、土夷,女丁皆留,男丁皆斩!”
“传大都护军令,凡所擒之白夷、土夷,女丁皆留,男丁皆斩!”
“什么?可是,可是这些白夷和土夷都已经放下了武器投降了,要我们杀这些手无寸铁之辈?”
“杀俘不祥呀!”
“是啊,大都护怎会下这般军令?”
“都给我住嘴!这是自大都护中军大帐内所传之军令,谁敢有疑?”
“大人息怒,末将治军不严,还望恕罪。咳,三遍军令传响,不遵者视与反逆同谋!你们还等什么?”
“可是将军,这...”
“休要多言!”
“可能有许多弟兄们对此不解,那本官就来告知一下诸位弟兄,为何要处决这些蛮夷!
我大都护府整军三十万与这白夷和土夷的联军交战数月,辎重压力早已不堪重负,都是都护府的百姓从牙缝里把粮食给我们挤出来的啊!
现今终于找到机会一朝大破群夷,抓了整整上百万张嘴,本官问问你们,我们自己都吃不饱了,还有粮食喂这些嘴吗?
若放之,这些蛮夷转身就会拿起武器重新来攻打我们,那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出兵迎击?
唯有一计,那便是把他们永远留下!
此计并非大都护所出,正是区区在下献上的!为我扶桑都护府未来数十年安宁,本官就算背上万世骂名,被后人唾弃,也仍要这般做!”
“......”
“大人何必与将士们讲这...”
“将士们心中不安,是良知犹在,这很好,因为他们都是人。但我不是,我的心是黑的,是毒的,我死后不惧永堕阿鼻,只望汉家...能在这扶桑大地生根发芽。”
“大人您...诶,末将能懂。”
“举铳!”...“放!”
啪!啪!啪!啪...
“举刀,行刑,斩!”
一具具被子弹洞穿的尸体倒下,一具具失去了头颅的身子脖子上喷洒红泉。
他也不例外,被乱枪击中胸膛,只有一阵剧痛感,之后就逐渐陷入了黑暗。
他恨,他好恨,恨极了这些屠夫,这些冷血的刽子手!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已经放下了武器还要杀我们?你们这些野蛮人为什么这么凶残?
他把那一张张面孔牢牢印刻在脑海中,用最后的力量去铭记。
如果他还能回来,他要复仇!
就算记不清那些刽子手的样子了,他也仍记得,那是一张张黄肤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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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呵呵。”
浏览着倒霉鬼仅剩下的记忆,陈昭微微摇头自语。
望向夜间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