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跟紧我。”
短短六个字,却让刘嘉宁尘封已久的心裂开了条缝隙,一股暖流缓缓流入。
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她抿抿唇,没有挣开。
正阳门外聚集了许多等着入内的官眷,二人甫一下车,便跨入了诡异的寂静,只隐约听到几声压抑的吸气。
刘嘉宁熟视无睹,跟着孙慕婉像牛氏和刘子芸福身。
即便不开口,也无人说她不敬尊长,不懂礼数。
毕竟……她们不配啊!
瞧瞧人家那气质,到底是相府的千金,往那一站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更别说这一颦一笑透出的风韵了。
不说与她同龄的小姑娘,便是各府的当家主母,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牛氏和刘子芸对视一眼,眸中含笑。
牌子早就递了过去,也无需再排队,待宫中嬷嬷为刘嘉宁和孙慕婉检查完毕,便有内侍主动上前,卑躬屈膝领她们进宫。
锦棠自然而然要跟着,两旁的侍卫却不答应,拔剑横在了她身前。
“宫中规矩,车马侍婢不得入内。”
锦棠皱眉,手腕跟着动了动。
但凡她想,两柄破剑还真挡不住。
“咳咳咳……”
咳声来的突兀,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之消弭。
刘嘉宁捂着胸口,很是虚弱的靠在孙慕婉身上,所有重量都压了过去。
孙慕婉明显被吓到了,很用力的在撑着,身体微微往旁边倾斜,还真不像是在做戏。
“两位军爷,你们也看到了,我这身子骨实在不争气,刚走了几步就扛不住,实在离不了人啊。”
侍卫们皱皱眉,满眼警惕。
真要弱不禁风,连路都走不了,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家里,还有闲心参加宫宴?
找死呢。
他们腹诽的明目张胆,下一秒,刘嘉宁又咳了起来,面色潮红,腿都软了,险些跪倒在地,气息紊乱,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十分惹人怜惜。
“军爷有所不知,我这身病自漠北就落下了,还未痊愈便着急忙慌回京,一路舟车劳顿,委实吃不消。”
“这不,刚进家门就一发不可收拾,整日躺在床上,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好不容易情况见好,又赶上……宫宴,家里人想着让我换个环境舒缓心情,我也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更何况还是长公主亲邀,便是强撑着也要来的。”
她这番话可谓信息量庞大,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解了所有人心中疑问。
其一,她在漠北就重病缠身,若非被逼无奈,怎么会不顾安危千里迢迢回京。
其二,她真正想说的并非宫宴,而是别的什么,前后一联系,大概也只有昭阳长公主和李家的婚事了。
其三,参加宫宴并非她心甘情愿,而是迫于长公主的威压。
搞清楚一切的众人不由摇头。
这哪里是宫宴,分明是鸿门宴啊!
刘大姑娘也是个命苦的,拖着病体被夫家厌弃不说,还要忍气吞声,看着自己的前未婚夫另娶她人。
明知一入宫门深似海,还不得不被海水浇一身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呢。
再次将伤口剖开,不疼是不可能的,刘嘉宁双目通红,神情悲戚,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需得借着孙慕婉气到颤抖的胳膊才能站直。
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知我扛不了多久,这才专门带上了略通医术的丫鬟以备不时之需,不好为了我,扫了所有人的兴致。”
她呼了口气,摇摇头,嘴角泛起苦笑,抬眸间,目中含泪。
“也罢,宫中规矩不好违背,锦棠,你且在外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