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之中,刘嘉宁幽幽叹了口气。
不愧是李府最为仰仗之人,眼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啊。
认都认出来了,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她这身行头,本就是为了防着李府安插在京城中的眼线,好方便她做事。
帷帽摘下,露出她清冷出尘,绝色又不艳俗的面容。
长发松松散散的披着,脑后以长簪固定,是朵不染红尘的白兰花,如她本人一般。
自家人乍一看都难以回神,何况是拢共只见过她几面的外人呢。
“的确有段时日不见了。”
将帷帽交给锦棠,刘嘉宁抽出自己的手,迈着娉婷的步子走到前面。
没有往长辈面前凑,只笑盈盈站在刘嘉奕身侧,中间还隔了至少一拳的距离。
不过她穿的厚,也看不出什么。
见到她真面目的那一刻,李航就确定,此女绝非传闻所说的那样。
呆滞木讷,愚昧无知,不学无术。
他笑了笑,切入正题。
“昨日来的匆忙,到时已是深夜,再来叨扰多有不便,一大早又忙着挑见面礼,这才耽搁了。”
刘嘉宁笑而不语,坦然与之对视,好似在说——
耽不耽搁的,与我何干。
“不过年不过节的,相府也没有宴请他人的习惯,就不请二位入府了。”
“二爷和李公子难得来京,可惜不凑巧,偏偏下了这么大的雨,逛也逛不成,走也走不动。”
“趁着刚下起来,二位还是赶紧启程回开封吧,免得路上耽搁了,让家里人担心。”
她口中的“耽搁”二字,刺的人耳朵疼。
李航眉心微动,眸色越发深沉,泛着阴森的寒意。
“嘉宁这逐客令,下的好生没道理。”
“不打招呼就从漠北跑回来的是你,问都不问一句便误会书砚的也是你。”
“如今,竟是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了。”
“二叔平日待你不薄,你这样,让二叔好生伤心啊。”
刘嘉宁微不可查抖了抖,鸡皮疙瘩都要恶心起来了。
“亲口承认的是李公子,这么多人都听着呢,现在二爷空口白牙就想翻供。”
“我也拿不准主意了,究竟该信谁的啊。”
叔侄俩目光相对,李书砚猛的缩缩脖子,心虚的将头撇向一边。
早知二叔会来,打死他,他也不可能承认啊!
读懂他的意思,李航吸了口气。
知道他蠢,没想到这么蠢!
到了这一步,即便是李航,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圆回来了。
“都是些过去的孽债,不必放在心上。”
回头的瞬间,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李航便想好了对策。
大不了,故技重施。
他看着刘嘉宁,总算流露出些许歉意。
他知错了。
他装的。
“书砚这孩子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十几岁才被允许出门,对外面的诱惑难免抵抗不足,被人诓骗着做了些混账事。”
“但我可以保证,之后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之事,我们李家的大少夫人,只会是你。”
“兹要你不允许,无论是妾室还是通房,也一概不会有。”
“单靠嘴说,很难让人信服,不如白纸黑字写下来,另有要求另外再加,我们叔侄俩,包括李家上下,断不会不认账。”
李书砚连忙补充,满目深情的看着刘嘉宁,眸中还隐约闪着水光。
“嘉宁,我真的知道错了。”
“之前是我糊涂,一时鬼迷心窍,中了旁人的圈套,但那都是认识你之前的事了。”
“自从你到我身边,我便满心满意都是你,再未起过别的心思,你信我!”
如果不是知道李家尽是些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的伪君子,见他们如此真挚诚恳,刘嘉宁说不准还真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