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然被生理时钟催得准时睁开了眼睛，手却捞了个空，伸长了手又拍打了两下，确认只有她一个人，又难得地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很适应，却又有点奇怪，这里应该有个谁的。

昨晚的回忆涌现，她猛地一睁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桌边的季鹤闻。

霍暮秋刚摆好买来的早饭，两个鸡蛋，一杯热牛奶，闭着眼打了个无声的哈欠，手上又继续忙着剥鸡蛋，眼睛也开始一刻不停地盯着床上安睡的人。

这回却对上视线，霍暮秋愣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叶然不发一言，摸了一遍身体，确定穿戴整齐，才掀开了被子去洗漱。

刷完牙，又钻到镜子前看了看脖颈，没痕迹。看到镜子里的人突然红了的脸，叶然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东想西些什么，连忙往脸上扑了水。也不知道霍暮秋起来多久了，干嘛呢一天天的。

新的一天又是从不对劲开始，不愿深想理由，白天的叶然很清醒，她只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霍暮秋睡在一起了，她们这算什么？

换完衣服出去，看到了霍暮秋身上跟她同款的训练服，叶然愣了一下又坐在了霍暮秋一早拉开的椅子上，警告自己，这有什么，不就跟校服一样么，唯一的区别就是以前校服要自己掏钱买，这是节目赞助商送的，节目组发的，不穿白不穿，就得坦然地穿。

“你吃，还热的。”

叶然看了下被递来的两颗完美无缺的鸡蛋，挑了下眉，一言不发的接过，然后又在霍暮秋的殷切注视下吃了，有点噎，还来不及伸手，牛奶也被递到了嘴边，一切好像都是那么的自然。

叶然愣了一下，往后挪了一下才接过，又看了眼时间，自己是准时起床的，现在也不过过去了十五分钟，她终于说了今天第一句话，“你几点起的？”

“比你早半小时，那时候食堂人少。”霍暮秋又递了发绳。

叶然看到了那只手上同样的颜色，也没计较，随手接过，套上之后才终于叫了霍暮秋的名字，“从今晚开始，自己睡自己的床，我们只是室友关系，明天我帮你带一次早饭，平了。”

说完，叶然喝完最后的奶，把霍暮秋桌前也收拾了，去洗了手又画了淡妆。

一到半夜她就变得不像自己，本以为坚固的城池营垒只要被耳边风一吹，就顷刻间崩塌，还是白天的自己比较果决，将有些模糊的界限又重新划分成深刻的一道，叶然松了口气。

等她出来时，霍暮秋仍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依旧保持着沉默，却不再像前几天一样从目光到脚都一路追随着她。

舞台和拍摄是节目给她们做造型，但是训练的日子都是自己化妆，就连霍暮秋这类皇族也不例外，但是一直到出门的时间到了，霍暮秋都没动过手。

叶然透过镜子最后望了眼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霍暮秋，扯了下手上的发圈，才往门外走去。

寝室门被轻轻关上，叶然鬼使神差地站了五秒，听不到里面的走动声，201在走廊尽头，她一路往外走，顺路敲了几位队友的门，都没人回应，反倒是在走到活动中心时遇上了迎面走来的鹿鸣。

虽然寝室是两个方向，但是练习室是在同一幢楼，估计队友多半是已经到了练习室，叶然连忙拉着鹿鸣下楼。

早就看到叶然后方来人的鹿鸣快走几步挽上了叶然，凑到耳边轻声报告道：“她在后面。”

叶然只停顿了一下，并不回头，又继续往寝室楼外走。鹿鸣稀里糊涂地跟着，直到听到拍照区粉丝热情地呼声才反应过来，主动搂了叶然的肩膀，才笑着跟粉丝打了招呼。

虽然人潮里喊得都是鹿鸣的名字，但是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叶然还是露出了真心的微笑，第一次觉得这条并不长路不难熬。

粉丝的呼声远了，鹿鸣的手仍没松开，叶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了一声谢，鹿鸣却皱起了眉头，“谢什么？”

可是她这一声却全被身后铺天盖地的呼唤声淹没，等她收回视线时，叶然已经快走出了二十米。

“怎么了啊？”鹿鸣追了上去，再迟顿也发现了那两人的不对劲之处，“刚刚就想说了，一个组的不一起走？”

“只是室友的关系。”

“室友那不更得一起走了？直说吧，她怎么你了？”

叶然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愿意亲眼见证霍暮秋是如何风光如何一呼百应一般，可是跟鹿鸣并肩同行却不会让她产生那种落差。

是鹿鸣没霍暮秋火么？还是自己唯独见不得霍暮秋好？

叶然突然意识到，她对霍暮秋列了一条又一条的“不许”，却从来摆正不了自己的心态，永远在计较着两人的差距，解决的方式却是划定霍暮秋和她的安全距离。

“她没有对我做什么。”

——

等霍暮秋追上来的时候，叶然已经和鹿鸣分开了，霍暮秋扶着墙壁喘匀了气，才又默默跟上前面那人，那人不知为何突然转了脾气，明明之前见了她还跑，现在却在和鹿鸣分开后刻意放缓了脚步等她。

“叶然？”

左前方的练习室里突然探出了一个人，叶然被吓得脚步一顿，才跟沈茁笑着打招呼，沈茁却没有跟她寒暄的意思，略过了她，对着她身后露出惊喜的笑容，“暮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