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楼回头笑道:“我给吴叔叔打电话,正好咱们去爸爸家,吴叔叔要给爷爷体检,顺便让他带点药,也不费什么事。”
爷爷李临泉是厂子隶属医院专家级人物,单位配备私人医生,每日要给李临泉体检。
那人不是什么专家,但是看个感冒发烧绰绰有余,上辈子李家人有个头疼脑热就找吴迪拿药吃。
沈秀芝听李明楼打完电话后突然问道:“明明,你怎么认识吴迪的?”
她被认回来,跟姥姥在一起也不过三个晚上。
李明楼心头一跳,按道理,她连李家人都不认识,更何况是李家的一个大夫。
李明楼又腼腆的笑道:“您忘了,不是您和姥爷说的,奶奶有些头疼,应该让吴大夫量量血压。”
“怎么?是不是不想用爷爷的人,您怕别人说您看个大夫还要占便宜啊?”
“你这孩子,一个大夫我怕什么?”沈秀芝笑着说。
她又想了想,李明楼的爷爷奶奶不住在一起,奶奶一个人很辛苦,可能回来的路上他和老头子议论被外孙女听见了。
终归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秀芝摸摸李明楼的头道:“咱们先吃饭吧,姥爷今天去不上了,咱们娘俩先过去。”
老爷高长青是物理学教授,要带学生们做课题,如今实验正是关键时刻,为了接李明楼回来他已经请假三天,不能再请假了。
李明楼吃完饭后回到房间换衣服。
镜子里的她黑黑瘦瘦,还一头的短发,不管穿姥姥新买的任何一件裙子都显不出的洋气来。
高叶书香门第长大,嫁人更是嫁的好,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从来没体会过人间疾苦,同时也养成了她目高于顶看不起人的性格,生活在县城的李明楼,她是死也看不上的。
对着镜子,李明楼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上辈子她也是站在这里,心内忐忑的期待母亲见到她会是怎么样的冲动,然而,迎接她的是不冷不淡的漠视。
这辈子,借用依萍的话,她要笑着看他们没一个人哭,再也不会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对她是什么感受。
李明楼用吹风机把头发吹蓬松,又换上上辈子她认为太大,但是正好很oversize风的牛仔裤和红格子纱布衬衫,她鼻梁高挺薄唇无情,顿时有种说不出冷艳和潇洒。
其实,年轻就是最美的,上辈子,她为什么不珍惜青春却总是低着头很自卑呢?
这辈子,不会了。
李家和高家离着不算远。
可九十年代车还是很少的,到底不方便。
一向很节俭的姥姥打了一辆开桑塔纳。
李明楼和姥姥刚到医院大院门口,就和一辆捷达遇见了。
车上走下来一对中年夫妻,女主人穿着碎花连衣裙,男的西装衬衫……一看就是体面人。
他们笑脸相迎,姥姥的脸却沉下脸。
“你们干什么去了?嘉铭,这是你买的新车?你有车了为什么不亲自去接孩子?孩子不是你养大的就不是亲生的吗?”
这些话李明楼上辈子也很想问。
她刚刚回来,真的比不过王珊珊的一场电影。
李嘉铭一脸的尴尬道:“妈,是珊珊他们老师留的家庭作业,要看红色电影写观后感,电影院最后一场,今天不去看后天就上课了。”
其实是爸让他们给新女儿买一些生活用品,谁知道珊珊非要完成作业,这就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