楪茂处理完垃圾,将门禁灯设置为【请勿打扰】,瞧了眼手机时间,觉得五条悟差不多该回去了。
对方明早要赶飞机,自己则要接着刷题,还有两天就是决战命运的时刻,他已将那些公式和题目熟记于心,只待藏锋出鞘之时。
然而,再回到客厅,便看到五条悟仰着脖子有些无力地仰着靠在沙发上,慢慢的,一点薄红攀上了了脸颊,萎顿着,歪了歪头,白发在空中无力一飘,整个人躺倒。
安娜慌慌张张拉住对方胳膊,被那重量拽的重心不稳,差点一块倒下去。
“安娜你做了什么?”
楪茂扫过桌上可疑的一杯杯“乌龙茶”“白开水”很有理由怀疑,养母是不是拉着人一块喝烈酒了,他不清楚五条悟的酒量,但凭那句谦虚的“能喝一些”,他就确定五条悟不行。
开玩笑,有信心的话,对方早就开启嘲讽模式了,哪里用得着谦虚。
帮忙将人一块拉到沙发上,吃力地让对方能躺好,楪茂和安娜折腾了半天,五条高挑的身板不客气地盘踞了这块空间,修长的腿十分委屈地弓着,膝盖贴在软软的皮质靠背,单手搭在额头上,蓝眼睛有些失神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
“吓死,忽然那么可爱,然后又变得沉默,坐在那一动不动的……”
安娜心有余悸,回想那个突然撒娇的青年,明明奔三的大男人,愣是用一张娃娃脸摆出了高中元气男生的架势,脸蛋显嫩真占优势,再说,谁能想到几分钟前还酷炫狂霸拽爆了诅咒的家伙,会忽然开启卖萌模式,果然这位咒术师内心年龄其实不大吧,天真可爱才是本性吧!
“我可没灌他,他只喝了这个。”
指着桌上的柑橘酒,楪茂闻言拿起,晃了晃,只喝了一半的量。
从地毯上拾起吓掉的烟,安娜依然心有余悸,瞧着咒术师安静的模样,她问:“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她担心这家伙对酒精过敏。
“只是醉了。”楪茂试图摸摸五条的额头,但对方的无下限术式还开着。
咒力运行正常,那么即便有危及生命的状况,五条悟也能以反转术式治好。
“成吧,我去抽个烟冷静下。”
烟瘾上头,又不好当着儿子的面抽烟,安娜拿着薄荷烟出门,去走廊尽头的吸烟区。
楪茂拿了条毛巾,又倒了一杯白水,重新跪坐在地毯上,对咒术师道:“别憋着,假如真的难受,可以吐出来。”
男人从胳膊下看他,蓝眼睛里似有淡淡的雾霭,它们停滞不动,像是天空在一瞬间宁静了。
不说话的,安静的五条悟。
楪茂看着对方软白的发垂在眼前,挺秀的鼻梁,这样安静凝视自己,他抓紧了毛巾,尝试着哄着:“我……给你擦擦。”
男人依然不说话,但屋里划过淡淡的风。
楪茂知道是无下限术式解除了,然后,五条悟安静闭上眼,恬静俊美的脸蛋就毫无防备地枕在绵软的沙发上,鼻尖呼出微沉的气。
用沾着微凉的水的毛巾擦拭了对方的额头,脖子,楪茂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脖颈的温度,以及皮肤下脉搏温热的跳动,如此鲜活的生命感,微妙又心跳的体验。
这是一个久经战场的术士,他应该很清楚,将脆弱的脖子递到别人手中是什么意思。
凝视侧颈白皙皮肤下淡淡的青色血管,楪茂有些发呆,忽然听到对方说。
“楪茂。”
听到对方叫全名,楪茂触电似得收手,正襟危坐认真询问:“怎么了?”
刚才动作可能有点放肆,不该在脖子上擦那么久的。
五条悟闭着眼睛,白色的睫毛像羽片似得,不怎么舒服地微颤。
“难喝。”
“啊?”
楪茂茫然想:我难喝?
终于,他睁眼了,起初还恬静的脸蛋忽然皱起来,跟吃了芥末的小鬼似得吐舌头颦眉:“橘子味的。”
楪茂恍然:原来是说酒。
“你不喜欢橘子?”楪茂不知道一个酒鬼是否有能力说出逻辑完善的话语。
“橘子很讨厌。”五条悟面露认真,“橘子皮会喷出酸雾。”
那双蓝眼睛睁睁合合,腾起一点水雾,氤氲朦胧地看过来。
“辣眼睛。”
楪茂猜,对方小时候是不是被哪里的熊孩子,用橘子皮挤出的酸雾喷过眼睛。
“楪茂。”
“是!”被喊名字的又立刻回神,继续正襟危坐。
“你应该给我道个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