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抬眸凝视，七年前的八月十五——镇北王幼女楚玖的十二岁生辰。

北疆旧案发生的那天。

“分部的买卖记录只能是一些备份或者暗桩的记录，”楚鸢轻声道，“当年那一场屠杀是罗刹的八鬼众出马，分部也只不过是提供一些掩护或者传递消息的暗桩。”

“没错，”萧泉则叹息，“但即使如此也能侧面地反映北疆旧案的复杂性，罗刹刺客插手那么整个案子都不一样了，当年一场大案以皇上震怒为由和圣上的谕旨草草了结，楚霄……你父王也被按了个玩忽职守不忠不义甚至私通边沙十二部的恶名，一生忠良名誉被……”

“私通边沙十二部意图谋反？”楚鸢忽然笑了一声，冷森森的，打断了萧泉则的话，身经百战的将军也被这笑声激起鸡皮疙瘩来，淡淡的恶寒感缭绕不散。

“大靖的皇帝未免太过恶心，也根本不理解他这一母同胞的兄弟放弃彦都的锦衣玉食去边三郡当个王爷吃沙子是什么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爹从来没有稀罕过那个皇位，他向来是想让大靖百姓安乐，这么多年的付出……”

楚鸢哑声，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下去。

但一切都不言而喻：这么多年的战场厮杀与信念，甚至是最后城门大破时全府的牺牲，这些都抵不过那个位置的人自私的生气和嫉恨，在那些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眼里还不如一块招了苍蝇的糕点，臭虫爬过的粪便！

楚鸢用力攥紧了拳头。

“莫要如此，”身后按上有力的手掌，手心温热的感觉隔着单薄的衣裳传来，少将军的声音稳重，是军人领袖的气度和熟练，“我们都还在，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楚鸢缓慢地呼出一口气，眼底隐隐发红的戾气褪去，这么多年的折磨与日夜纠结早已经教会她如何隐忍与控制。

“我没事，”楚鸢伸手拍拍她肩膀上的手指，“泽玉，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吧。”

泽玉是萧明岚的字，虽然他比楚鸢大，但是称呼字来以显平等已经成为二人之间的习惯。

“给，”萧明岚把东西递给她，“这些东西都是羽林军没有看见的，他们查到的那些都是残缺的，我没想到里面会牵扯到北疆旧案，还以为是你特意安排的。”

毕竟这人已经算计到了会有人提供罗刹在彦都分部和暗桩的详细消息，以便接住朝廷的兵力杀人除害搜查线索，还有之前的诸多事情，他以为这次北疆旧案的重新提起还是楚鸢的埋伏设计。

“我哪里有这种通天的本事，总是有天不如人愿的地方，这真的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哪里有着本事算计人，”楚鸢无奈一笑，“我并不是神仙，不会算无遗策。”

她只是这辈子都会为完成此事耗尽心血不死不休而已。

萧明岚在心里嘀咕一句“真是会说话，你不会这么算计人谁会这么算计人”，面上依旧：“羽林军搜查到的交易记录的碎片也已经整理记录在上面了，你看看先。”

“不必了，”楚鸢心里自有决断，拿到东西也没有打开，神色严肃地开口，“我有另一件事情要和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