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对王夫人道:“多谢老爷夫人抬爱,自是恭敬不如从命。”说罢,冲胡秀林使了个眼色,便跟着王夫人走了。
王夫人带她到了厅堂的隔间,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茶室,里面摆了一套精致的茶具,并没有王夫人口中的午饭。谢如琢随王夫人坐了下来,稍稍一想便想通了:“夫人叫住我并不是妍儿的意思吧,可是您有话与我单独说?”
只听得王夫人道:“怪不得妍儿在我面前时常提起你,今日一见,谢姑娘果真是个伶俐的妙人。”
谢如琢只喝水,不搭腔。刚喝两口茶,对面终于坐下来一位正主,王夫人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拿些点心来给谢姑娘垫垫肚子。”
王夫人前脚刚走,谢如琢便道:“不知王老爷单独留下我,是要谈经商之道呢,还是谈女儿婚事呢?”
王老爷哼了一声,不客气道:“胡秀林那个一根筋到底儿的人,也不知如何结识了你这个满身都是心眼子的丫头。”
谢如琢善心提醒:“我与令爱王姑娘才是知己好友。”
雾城人喜欢喝茶,王老爷就喜欢与人在茶桌上谈事情,上了茶桌的人,才表示对方愿意给与你平等的尊重。
“那这么说,你今日来帮胡家小子当说客,其实是为了妍儿?”
谢如琢收起了脸上的玩笑,正经道:“王老爷,晚辈下面要说的话会有许多不尊重的地方,得罪之处,还请您包含。妍儿于我是挚友,于您是自小捧上手心里的明珠,您愿意把她许配给一直依靠王家的夏之生,也不愿意成全给一心一意爱慕着妍儿的胡秀林,原因无非有二。”
“一是您觉得胡家与王家虽同为商,却也分个三六九等,与胡家作姻亲,并不能为您带来任何实际性的好处。而夏之生就不一样了,他从文将来若走上仕途,通过这种姻亲的方式捆绑,王家地位只会水涨船高,我不得不夸您见多识广,深谋远虑。”
“外人看来您培养夏之生是善意之举,毕竟这里并不流行科举苦读。实际目的如何,妍儿单纯不会多想,但是夏之生与您儿心里可是门儿清,否则他又怎么会到了京都便如乳燕投林一般,迅速将王家抛诸脑后,只能说,您在利用他的同时,他恰恰也在利用你。”
“夏之生的为人,我都能看出不妥,不信眼光毒辣的您看不出来,可这样的人您还是执意的将他往自己女儿身边推。只能说,您自始自终都是站在商人的角度来谋求利益的最大化,从来都没将女儿的幸福放在首位。”
王老爷厉声打断谢如琢:“就算像你说得这样,胡家又有什么非要让我与他家结亲的理由呢?”
谢如琢耐心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理由了。”
“如果说夏之生是东洋来的舶来品,那胡秀林就是本地人喜闻乐见的必需品。前者花里胡哨可博一时眼球,后者却是经过千挑万选依然受众很广的精品,做生意有时候也要讲究个水土。王老爷自诩经商有道,却连真正能给您实现利益最大化的人都看不清。”
她话已说完,却见王老爷神色肃然,不知在想什么,望着眼前的茶台,久久未动。
谢如琢不着急,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信王老爷这个老狐狸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凡他还有点慈父之心,也要把利益放一放,多为自己女儿的幸福想一想。
王老爷沉思良久,忽然叹道:“罢了罢了,你说得也有道理,妍儿心性单纯,不比谢姑娘玲珑七窍,还是嫁个知根儿知底儿的好。”
谢如琢心里暗骂王老爷老奸巨滑,自己给自己递台阶就算了,还非得拐着弯儿的骂自己心眼多,不过得他这一句话,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她假装他在放屁,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王老爷话锋一转:“谢姑娘那一番商道之谈实在精彩,可是家中自小有人教导?”
谢如琢略一停顿,而后谦虚道:“过奖过奖,不过是天赋过人,自学成才罢了。”
王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