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能否联系上莫列其关系着亚德军接下来的动向,你之前跟他接触密切如今却一丝办法都没有,实话说,这确实让我感到失望。”
“而且,我也未曾对你的死亡表达赞同,只是每只虫对于自己的生命都有自主处分权,看你那么喜欢去死,我作为另一只独立的个体,确实也不好阻拦。”
“…………”
面对这个回答,英明了三十年的荆野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哑口无言。
但懒汉计划终归还是失败了,他垂头丧气的在火堆旁一屁股坐了下去,自己动手端起了那只用树叶做成的小盅,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阿诺德看着对方那因生气而变的鼓了起来的腮帮,半晌,终于默默走到荆野身边,和他肩并肩围着火堆一起坐了下来。
此时周遭的气温又悄然下降了一个阶段,然而在由二虫一火围成的这小片空间里,一切却又显得那么温暖。
插着鱼的两只木棍被枝叉架着躺在火苗边缘处,现在已经熟了,淡淡的肉香出现在如此不寻常的夜晚,竟有些不搭调的陌生。
政权被取缔,部队被冲散,连可供容身的地方都没有,荆野凝视着那簇不甚真实的火光,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鱼,你弄的?”
阿诺德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先拿起其中的一只,朝他一递:
“嗯,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去河边用木棍捕的。”
看着这位刚才让帮忙递个水都格外抗拒,现在倒会主动给自己烤鱼吃的雌君,荆野一挑眉尖,毫不客气的从对方手里接了过来,大咬了一口:
“技术不错,我看那水又急又深,要想捉鱼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没想到阿诺德却有些苦涩的摇摇头:
“没有,其实主要是因为之前在部队参加实战演习,对这种野外求生的境况早就司空见惯了。”
听到这话,荆野不禁悄然一顿,目光逐渐落到了对方那张因为常年不笑而连唇纹都没有的脸上。
还有那双正拿着木棍的手,其表面虽然看起来白皙修长,但掌心内里却长满了枪茧。
确实,如此年轻就混成了军部首领,除了血统优势之外,阿诺德肯定也在背后经历过不为虫知的辛劳。
其实在穿来之前荆野就听系统说过,在此K8597星球上,参军是雌虫自愿的行为,只要年满十八岁就可以向当地政府提出申请,再经过一系列严格的考核,最终就可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光荣入伍。
由于虫族世界雄尊雌卑,因此成婚后的大部分雄虫都会选择在家平躺,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自己雌君的侍奉,除了在孕育后代时贡献出若干携带着自身基因的□□以外,其余一概不管。
而天生就低雄一等的雌虫则是几乎背负起了现代社会的一切,他们不仅要在内照顾好雄主和孩子,还要在外挑起大梁,依靠自身能力转动世界经济链,护得国家安全。
但K8597对参了军的雌虫还是很友好的,只要他们骁勇善战,在部队表现良好,就能有效纠正这种恶心的歧视,拥有婚姻自由选择权,变的让众虫都敬仰起来,算是特殊对待。
当然,军队生涯非常清苦,这也意味着他们要比别的虫承受更多。
但就算是这样,每年报名参军的各地雌虫却依然趋之若鹜。
虽不知阿诺德参军的目的到底是出于爱国还是纯粹想给自己挣一口气,总而言之,这虫的命运并不能称得上顺利——
明明都已经当上了亚德军首领,却还是没能摆脱被雄虫强行控制的命运。
不过也是,被当朝帝王看上并以伤害双亲为由要挟强娶,估计换作任何雌虫都不会再有反抗之力了。
可阿诺德却仍旧算彪悍的,能在那样一只好色之虫眼皮底下保住贞操,足以可见其在智慧和体力上的超凡功底。
想到这里的荆野纂了纂拳,他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坐回王位,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重新修订法律,把那条雄尊雌卑的破烂规定废除掉。
但要坐回王位……
他将吃完鱼剩下的树枝头朝下,在土地上画了一个圆:
“现在我们身处塔比河畔,附近是密林哥山脉,距离首都萨瓦纳大约有多远?”
阿诺德眉头一皱,以同样的方式在距离那圆三尺远的地方又补了一只三角:
“如果不计算山路绕途的话,大约是两千九百八十公里,开四小时飞机过去还好,如果一旦选择火车或者其他方式,都将会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旅程,更何况那里现在已经被奥维军全面占领,仅仅就凭你我二虫,无依无靠,根本妄想靠近。”
是的,这话没错,虽然萨瓦纳是荆野执掌政权的中心地,但那也是弗立昂看的最紧的地方,如果双脚一旦踏入那片领土,就要做好和敌军孤注一掷的准备。
想要扳倒弗立昂不假,但一定要有谋划有策略,尤其是此时的荆野已经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要不是阿诺德慈悲心大发还守在他身边,否则他就真的是孤苦伶仃一只虫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荆野用木棍戳戳泥土,音调里漫上了些愁苦。
“能帮助我们的,拉默尼,里恩,莫列尼,还有你之前的那个下属卫杰,这些虫现在全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跟我们断了联系,而且按照你的说法,目前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是奥维军的盘踞地,这种时刻,还会有谁可能会为我们提供帮助?”
听到这个问题,只见阿诺德银灰色的双眸轻轻一滞。
他盯着火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不堪负重的往事,停顿了足足几分钟,最终才又低下头,用木棍在荆野的那只圆旁边又添了一只小小的正方形。
“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讲过。”
阿诺德缓缓道。
“若能乘船顺着塔比河一直往北方行驶,中途则会路过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名字叫做西卡。”
“虽然不是什么高贵的身份,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在那里,住着我的双亲和弟弟。”
“雄父阿帕达,雌父奎宁,还有一只刚满十八周岁的年幼雌虫,阿尔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