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侬智高的事情后,黄师宓口中纳闷道:“陈珙代大王向朝廷上表?我去过东京好几回,南边的消息也打听的不少,这件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最近我倒是有一个消息:交趾那边,已经派出来使者,向宋朝进贡了不少的好东西。
什么金龟鹤、生金圣兽山、装宝金酒注、金装真珠劝寿杯、金盘龙大匣盛、金盘龙沙锣、金银沙罗、七宝装金瓶、装象牙鞘、金银果象钩连同心带等等。除了这些东西外,据说还有只麒麟神兽。引荐他过来朝贡的,不是别人,就是邕州的知州陈珙!”
这个话儿一说出来,直接把侬智高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先生这消息可靠么?交趾那边向宋朝纳贡,引荐的居然还是陈珙?!既然陈珙在帮交趾人办事,为什么还从我这里拿了那么多钱,帮我出了那么多主意?难道都是假的么?”黄师宓道:“那不然呢?这种事情,他邕州的知州不引荐,难道引荐的是你田州刺史?”
因侬智高那厮愤愤不平,黄师宓便继续评价道:“其实这件事也好理解:陈珙又不傻,哪头重哪头轻他自然知道,没有为小地方得罪大邻居的。想到这个,也就能明白为什么大王再三托他,也迟迟等不来朝廷的册封。”
且不说侬智高被陈珙气到跳脚,就说眼下的情形:交趾的大军已陈兵边上,事态紧急,陈珙那厮又阴奉阳违,根本就没打算帮侬智高得到宋封。照这样看,一旦交趾人打过来,宋朝不会帮忙便罢,还可能会做食腐的鹰鹫,等到你奄奄一息的时候,趁机过来咬一口!侬智高眼下的情形,正岌岌可危!
正在焦急无头的时候,军师黄师宓对侬智高道:“眼前有两条路可以走。大王是想冒险搏一回,争一个可以壮大的机会,还是按兵不动,等着被交趾人杀戮呢?”智高便道:“我这辈子,遇险的遭数也多了,不怕冒险!先生快说说,你有什么好法子?”
黄师宓道:“如今这情形,交趾的大军屯兵边上,肯定已做了万全的准备,跟他们硬拼损失不轻!反观宋朝那一边,陈珙已经知道了交趾人要跟咱们开战,咱们肯定把人马会派去西南,对东北的邕州没防备!
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反其道行之:趁着宋人不防备,直接打下来邕州城。邕州城的城池坚固,咱们借助坚险的城池,足以坚守。大王干脆在邕州城自立为帝,招揽远近的蛮民,和他们抗衡!”
虽然黄师宓分析了当前的情势,告诉说要想解决眼下的困境,只有这么一条路。然而这件事情太大了,侬智高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说要想个一两天,然后再答复。
因看见侬智高一连几日都愁眉紧锁,头上都愁出白发来,母亲阿侬问智高道:“我儿,我见你这几天不吃饭,又瘦了不少。到底为什么事这么为难?告诉我帮你排解些。”
因这个话儿,侬智高便将事情与阿侬说了。阿侬想了想便道:“你自己一个人愁也没用,这样的大事,怎么不找人摸摸底儿,问一问那些心腹呢?倘若他们肯帮忙,那么咱们就可以一试。倘若众人都贪生怕死,单单咱们一家的人马,跟宋朝人做对也成不了事,还不如早早逃命呢!”
这话儿立刻提醒了智高,急忙写信与特磨国国主侬夏诚,把宋朝和交趾国之间有交往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告诉了一遍。除此之外,侬智高紧急派了人,去把侬平、侬亮这两个叫来。
除了这两个之外,雷火峒峒主侬宗旦,也是个侬智高可以信任的人,侬智高把侬宗旦也一块儿请了。
思浪州的大酋侬智会,算起来正是智高的从弟,可以信任,也被侬智高叫了来。侬智会与侬日新是结拜的兄弟,智会一来,侬日新也立刻跟着来了。还有广源州的侬继宗,与侬智高的私交一直不错,是个可以信任的,也被一块儿叫了来。这些人马来了田州,都聚在一块儿,开始商量。
因听说了交趾国向宋朝进贡的事儿,有人立刻骂起来道:“果然宋朝人不可靠!原本咱们找到他那,不过是想多一个庇护,谁知道那厮们背后把咱们卖了!”还有人一个劲摇头道:“靠外人不行,人家又不是傻子,凭什么肯来替咱们卖命?!在宋人官吏的眼里,宋朝军士的性命,自然比咱们蛮人值钱!”
另一个道:“若让我说,宋朝跟交趾人联合不奇怪!他们那不是有一句古话儿,说什么‘远交近伐’么?人家宋朝离交趾远,离咱们近!算个最简单的账儿:一旦真打起来的话,跟咱们打容易,还是去跟交趾打容易?咱们能拿出来的钱,交趾那边能出的更多,人家凭什么联合咱们呐?!”
当下众人议论了一通,都认为让外人帮忙儿不可靠,真遇到了危急,能倚靠的,只有自己。还有人道:“倘若交趾人真打过来,咱们人数上不占优势,得有个损失惨重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