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棹歌知道经此一回,他定不会再来,自己也能消停的养养身子。
没成想第二日,刘子召虽没来,刘子平却来了……他也学着刘子召那一招,说要在刘棹歌身边亲自侍奉。
刘棹歌见此情形倒是满意,知道他们兄弟几人因为自己的态度,明里暗里的竞争了起来。
她也不多言,来者皆招待,按照前一天待刘子召的那一套,又用在了刘子平身上,将人好好的磨了一通,晚膳后才放人走,刘子平的脸色没比刘子召好多少便是了。
戌时后刘棹歌终于得了功夫休息,寻宓替公主换了衣裳,端了汤药过来,却是叹气道:“殿下身子病着,本应好好卧榻歇息的。”
刘棹歌喝着汤药,知道寻宓是心中不满刘子召和刘子平前后跑来叨扰,她摇头笑道:“几位哥哥关怀于我,当心存感激,说不定明日还有人要来呢。”
寻宓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她拿来一个暖手炉安置到锦被之中,又替公主拉下一侧的床幔,看着公主几日都苍白如纸未能恢复的面色,眼中心疼道:“殿下好生休息,奴婢守着殿下。”
刘棹歌轻轻颔首,如今炎炎夏日,还要在被褥中放暖炉的便只有她了罢,一夜睡去会闷出一身汗渍,粘腻的难以忍受,但若没有暖炉,夜间胃中抽痛便如刀刻骨。
唯有生病时,刘棹歌才会觉得这条命是在苟延残喘。
这仅仅是呛了几口凉水的结果,刘棹歌深知,自己这幅身子若是生在寻常人家,恐怕早已年幼身亡,她能安然成长,至及笄之龄,不过是因为生在皇宫,有个疼她至深的父皇,自小养尊处优的被供养在宫内,才得以活命罢了。
至少她如今还能吃得进东西,不管是喝羹汤清粥,还是食毫无滋味的米汤度日,只要能吃,便能活,而活着才能做她想做的事情,杀她想杀的人。
能够重活一世,刘棹歌可是比谁都惜命,她定要好好的活着,且活的长久。
翌日。
果不其然,刘子真来了。
他确如刘棹歌所想,是个没有主见之人,见刘子召刘子平先后来侍候,他若不来,多少会让宫人议论纷纷,所以不论他想不想来献殷勤,都得被迫前来。
但刘子真比那二人好的一点是,他不善阿谀奉承之举,倒显得多了几分真诚似的,见早膳是米汤,便小心翼翼道:“米汤我吃不惯,但殿下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寻宓闻言面上多了几分笑意,刘棹歌亦笑了笑,不做言语。
刘子真胆小是真,他与刘棹歌共处一室,便会紧张的头都不敢抬,一双手无处安放,说句话便会耳朵通红,还时常结结巴巴,连一旁的寻宓瞧了都暗自偷笑。
待到侍花时,刘子真侍弄的竟有模有样,虽说不及闺中女子做的细腻得当,但修剪花枝极为仔细,刘棹歌看了便柔声笑道:“子真哥哥好生厉害,这束金英修剪的很是好看。”
得了夸赞,刘子真面色一红,垂头小声道:“谢公主赞赏,只、只是小小摆弄,入不得眼。”
刘棹歌怀中抱着暖炉,身上披着厚重长衫,抿唇笑道:“男子多是吟诗作赋,瞧不上侍花女红之事,子真哥哥当真是与旁人不同。”
话落,刘子真更加局促了,他憋红了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棹歌见状也不在意,看时辰不早了,便温声道:“阿钰有些乏了,子真哥哥便回去罢,晚膳多食些滋补的,莫要随我喝米汤了。”
刘子真闻言,立即站起身来行礼,准备退下,行至门前时,他忽的转过身来,面红耳赤道:“殿、殿下,米汤,不、不难喝。”
说完人便如落荒而逃一般的匆忙走了,让殿内的宫人们好一番怔愣,一旁的寻宓噗嗤一声没忍住的笑出声,刘棹歌亦摇头莞尔,头一回觉得有人胆小如鼠也不全是缺点。
然而心情好的时间并不多,晚膳后,顾洺回来当值了。
刘棹歌一看到他,便一幅忧心忡忡的神情,关切道:“听寻宓说你受了杖刑,这几日一直挂心于你,哎……只怨我这幅病体孱弱,那日没能拦住你,我既没有责怪,你不该如此鲁莽行事,应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寻宓见公主愁心忧虑,面色更加苍白了,她连忙递上茶盏,转头应道:“是啊顾侍卫,殿下心疼于你,保重身子,才能担起守护殿下的职责。”
刘棹歌接过茶盏,轻轻颔首,因方才几句话眼睑都微微泛红,显得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纤柔脆弱。
顾洺抬起头,脸颊上的红印早已消退,他抬眼看着坐于软榻上的刘棹歌,于暖夏中仍裹着厚重长衫,揣着暖炉,雪白的面色上是一幅忧虑心疼的神情,微红的眼角楚楚可怜,言语间真情流露,温情脉脉,轻声细语关怀备至,与宫中传言的一样,绍合公仁善明理,是个疼惜下属的好主子。
顾洺唇瓣干涩,喉咙微动,轻微裂开了嘴角。
可还是那晚她暴戾而起,扇人一掌的反抗模样,更加让自己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