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帝王诺
孩童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承元帝作为今夜的主角,众人自是关注了,依着大公主的话看向承元帝挂在腰间的香囊,只见是个藏青色的绣着青竹的,并无其他,众人想着应是哪个妃子送与皇上的,便也就没有深究。
只有坐与承元帝身旁的皇后知晓,自近月说起后,男人的目光便游离了,这个样式,这个布料,宫中的妃子是很少用的,那定然是御清苑的那位了,皇后扬了扬唇角,端着酒盏的手收紧了些。
“这是香囊,近月这些日子在做些什么,父皇没去看你的时候过的如何,有没有偷偷吃些不让你吃的。”
玉雪可爱的小女孩摸了摸脸颊,似对父皇的话不甚明白,承元帝心中一疼,将近月抱起,逗弄着她,哄的满殿皆是小孩的笑声才露出笑意。
席上的人瞧着便也都有眼力见的夸赞着大公主,但承元帝的眸中却只有冰寒,他知道,在背地里这些人都对近月没有好脸色,只因她有些呆呆的,不会告状。
“父皇,我...近月...想要这个...”
微胖的小手指着藏青色的荷包,眼中闪着平日里少见的渴求的光,将承元帝的心融化了,他摸着近月的发髻,近似宠溺道:
“待会儿父皇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若愿意给你绣便好,若不愿,父皇让针工局与你做旁的样式的如何。”
兴许是承元帝话说的有些快,近月不是很懂,便也没有反应,眼中还是懵懵懂懂的,承元帝见状端起酒盏,辛辣刺激的酒划过喉咙,心中的痛楚淡了些。
若是他当年能谨慎些,近月也不至如此,她本来是个很是聪慧的女孩,就连他的父皇都颇为疼爱近月。
皇后在一旁听着,嘴边的笑差点便挂不住了,抬起酒盏做喝酒之状,在大袖的遮掩下脸色陡然狰狞,放下时又回到了那副贤淑的模样。
灯火通明的殿内许多人酒过三巡后便也渐渐支撑不住,承元帝扫过堂下赵丞相与连策二人相谈甚欢的情境,勾起嘴角,赵丞相,现下愈发猖狂了。
将盏内的酒喝完,承元帝便在众嫔妃惊诧中,带着近月出了明达殿,往年陛下生辰都是去皇后或是贵妃处,今年这是?
“这天儿入秋了,百花凋零,但人却是鲜活的,想必明日,这后宫又要迎来新的妹妹了。”
皇后这话很明显了,意味着御清苑那位,封为妃嫔已是定局,而在这大日子里,居然去了她那处,定然是放在了心上。
酒盏落地的声音在众人安静时格外响亮。
“再如何也不过是一采女,如何能与本宫姐妹相称。”
宫女封为妃嫔从来都是末等采女起,再放在心上也不过选侍,与一品贵妃自然差些。
大臣们皆已离开,殿内便也只有众嫔妃,贵妃此话一出,噤若寒蝉,若云初真的得封嫔妃,与她们便是同为伺候皇上的,以姐妹相称也无错。
殿内灯盏明晃晃地照着,将容贵妃强逞坚强的模样看的清楚,着碧青色宫装的女子手执团扇,遮掩着上扬的嘴角,半垂的眸中净是嘲弄与痛快。
“说起来,人是从连才人宫里出来的,连妹妹,这往后她便与我们都是一样的,你再是性子急也该收敛着了。”
消瘦了许多的连才人扯了扯嘴角,她是因云初被降位被禁足,叫她如何不气,但想着自己还是禁足期间,便也没有应答,略笑笑,便带着鸢尾走了,只是紧握的手昭示着女子并没有表面来的风轻云淡。
众人渐渐地也都三两作伴地回了宫中,待所有人走完,坐在第二座上的女子起了身,她一夜都没有与谁搭过话,起身时气力不足,尚且需要人掺着。
行至殿外,侍女欲迈下台阶,女子抬头望月,轻声道:“今夜的月色真是好,雁书,陪我走走吧。”
才走了没多远,就见不远处一太监领着几人,捧着东西过来了。
“贤妃娘娘在这儿呀,叫奴才好找,这是皇上从外头带回来的,说是莫大人和莫郎君在外头收集的,尽供着您读,还有几本是皇上找来的孤本。”
皎洁的月光似清风落在女子白皙姣好的面容上,眼睫一颤一颤的令人怜惜,丁一就看了那么一瞬,心下叹息,这位莫贤妃有如此好的家世与容貌,若不是前两年伤了身子,太医说不能累着,此时便应是最得宠的,只能说世事无常。
莫贤妃冲丁一柔柔一笑,便叫人接下了这些书,她身子不好,平日里动的也少,就爱看些书打发时间。
“丁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细长的手摸向这些书,贤妃苍白的脸色浮起一抹笑,在皎月下,如九天下凡的仙女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