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什么人?”方笑云再问一句。
“没有。”伤兵哭泣的声音大了些,肩膀一抽一抽,随即又因为疼痛龇牙咧嘴。
“青瓜说当兵管饭,有地方住,练好了还有饷银。他,他不想上山,我也是”
伤兵语无伦次,所讲无非是当初选择当兵的因由,上山则是入伙做匪。方笑云静静听着,心里知道这兄弟两个必定是新兵当中的佼佼者,再看起年龄,想必与少年时的自己一样精通打猎谋求生路,具备某些特长,否则不会这么快被选中补充到老兵队伍里。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军资匮乏,招募新兵的条件暂时只有吃、住、提供军械,唯有那些操练较好、身份清白的人才有饷银,等到剿匪有了眉目,开拓商路,才有可能逐步改善。
现如今,名字叫青瓜的弟弟死了,哥哥也许会残废。
“青瓜说,军营封闭没啥危险,吃苦算什么,真要是打仗,咱们两个相互照应,比别人好,再说再说也轮不到咱们,谁知道这么快就”
不知是憋的慌还是因为别的,年轻的伤兵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来,周围人听了均暗自摇头。
方笑云静静听着,心里想的不是这兄弟俩的遭遇如何凄惨,倒觉得青瓜这个名字着实随意了些,不知这位哥哥叫什么,难不成叫黄瓜?
等到伤兵的情绪稍稍稳定,不再叽叽咕咕讲那些事,方笑云缓缓开口。
“为什么不上山?”方笑云又问道。
“村里很多人死在土匪手里。青瓜说,他说”
“你们兄弟俩个,平时弟弟当家?”
“唔?”伤兵楞了片刻,抬起头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青瓜死了,你得当家。”方笑云看着他的眼睛道。
“当当家?”
“不然怎么办呢?家里又没有别的人。”
方笑云抬手在其肩头轻拍,掌心微光闪过。
“活着才能当家,要活着必须先治好伤带他走,嗯,青瓜的尸体收好。”
后面的话朝救助的人说,不待他们有所动作,老铁亲自过来,提着伤兵的肩膀将他拉起来。
浑浑噩噩的伤兵这次没反抗,肩头传来的清凉感觉减缓了伤痛,思维也似乎凝固起来,他楼着青瓜的尸体不放,稀里糊涂任凭别人连拖带拽地离开,这边方笑云站起来,视线在周围忙碌的人群身上扫过,对着被火光撕裂的昏黑,幽幽轻叹。
这就是三边。
这才是三边。
回到山前,一处还算完整的茅屋,方笑云朝守卫在门前士卒摆手示意用不着施礼,迈步走进去。
恰逢苏小月从入定之中醒来,睁开眼睛。
“好些了?”
“嗯。”
红潮消退,苏小月的脸色略显苍白,她望着方笑云同样苍白的面孔,眼眸深处浮现出一丝怜惜。
“你怎么样?”
“还好。”
方笑云走到其身边,坐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方才自言自语般开口道。
“那个家伙是什么?”
“魔王投影之类的东西。”苏小月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
好吧果然是很恐怖很恐怖的存在,方笑云很用力地抓抓头发。
“实在不明白啊。”
“我知道的也很少,但我猜到一点,看到一段。”苏小月又道。
很少应该指的是魔王本身,一点大概说的是其将领方式与意图,对此方笑云有自己的猜测,并且他认为和苏小月猜的相仿。
一段是什么?
“看到一段什么?”
问的时候方笑云忽然想起,之前那个疑似魔王的存在问过苏小月同样的问题,在被回绝后还说了句“道骨元胎是骗人的东西”。
他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却明白这句话与苏小月看到的那段未知内容相关联。
“未来。”
苏小月神情庄重,认真重复一遍。
“在他要你做选择的时候,我看到一段未来。”
“啥?”
方笑云本以为自己做好一切准备,听过后仍不禁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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