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没想到杨过说动手就动手,不由得有些惊讶。
不过他亦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说到下手果断,其实也不遑多让。
得罪他的人落到他手里,往往也是下场极惨。
同时韦小宝也知道那女扮男装的姑娘应当不是善茬,此刻他躲在杨过身后,提防她报复。
那姑娘白皙的脸因为疼痛和愤怒涨红了,几番想要喊同伙出来和杨过二人火拼。
但她仔细想了想,想到杨过刚才那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又想到刚才甚至没有看清杨过是怎么出手的。
尤其看到杨过拉着韦小宝从身旁经过时,那云淡风轻但又深邃难测的眼神。
只得咬咬牙,按捺下报复的念头,隐忍不发。
——她实在怕再起冲突,被这个捉摸不透少年迁怒,真的连命都没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外面又有几个人想冲进来,又被两个巨人重拳轰了出去。
白皙姑娘拔出银针,用丝巾止了血——杨过算好了力道,只是皮外伤,但侮辱姓很强。
她看着杨过和韦小宝离开的身影,恨恨跺了跺脚。
...
二人穿过白皙姑娘朝里走去,听见醉仙楼楼上隐隐有声音传来。
杨过也懒得找楼梯,拉着韦小宝纵身一跳,就跳上了二楼,但见一间房门被粉帘盖起,两旁高挂着大红灯笼,门上雕刻着雅致图画。
门外,有几名男子安静站立,都小心翼翼盯着房门瞧,似乎想透视里边。
杨过心里思量,下面既然有巨人把守,这几人看来应该也来历不俗,才能步入此二楼雅间外。
几名男子年纪不一,看气质举止都儒雅温和。
他们看一眼杨过二人,或轻轻颔首、或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眼中绝无诧异或是不屑。
杨过和韦小宝本来想着来见识伎中魁首,所遇必是同好中人,欲望都写在脸上眼中那种,至少也该有些韦小宝这种猴急姿态。
没想到一上来看到的是几位让人生不出厌烦的斯文人。
杨过和韦小宝一个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一个干脆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要他们发表些歪理言论或许能说出几句,可却实在不知道怎么和文人骚客打交道。
正踟蹰间,幸好有一个人从楼梯走上来,朝他们说道:
“奇怪了,我一直在楼梯间守着,二位是怎么上来的?”
韦小宝坏笑道:“我们认识你妈,是你妈带我们从另外一处楼梯上来的。”
这人挠挠头,憨憨道:“公子说笑了,我妈早就死了。再说,我们这可只有一处楼梯啊。”
韦小宝见他说得认真,不由得捧腹,但也不想再占他口头上的便宜。
这人是酒楼里的杂役,也即俗称的“龟公”,姑且算是小二。
他不再纠结杨过二人是怎么上来的,又问道:
“二位也是为了见艾粟姑娘而来吧?”
“正是。”杨过指了指那雅间,“请问那间便是她的房间吗?”
小二说道:“是的,听口音二位不是本地人士,今天可算来着了。”
杨过道:“来着了?什么意思?”
小二说道:“艾粟姑娘是江南第一美人,虽说算是我们醉仙楼的人,可她结识的贵人甚多,我们醉仙楼的老板也命令不了她。
这段时间她心情不好,已经闭门不见客许多天了,今天总算松了口风。”
杨过和韦小宝始知为什么外面围了那么多的人。
韦小宝问道:“这里的人都是为了那哀诉姑娘来得吧?她怎么还不出来?”
小二还未开口,楼梯口又传来脚步声。
一位红衣男子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是个很惹人注意的人。
不仅仅在于他的脚步、或是他的一些举动展现出了很高的武境。
还在于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满不在乎、而又不是自大目中无人的光芒。
看到这个红衣人,雅间门外的几个儒雅男子都纷纷动容。
其中一位忍不住开口叫出:“南宫红?”
红衣男子没有回答,走到雅间外,淡淡道:
“门外那两个巨人是你们谁的下属?”
无人回答。
那两个巨人应当和那位女扮男装的白皙姑娘一伙,现下不知她在哪里。
红衣男子点点头,道:
“他们两个人四只手,已经被我砍了下来,丢在了外面。
若是有人要找我南宫红报仇,可以现在来清算。”
这人果然叫南宫红。杨过从楼上往下看去,果然发现下面已经安静下来。
外面的人看见血淋淋的巨人手掌,想必被吓得一哄而散。
南宫红看来和杨过一样,也是比较直接的人。
他问了话,见没有人向自己提出寻仇,便走了几步,走到雅间门外。
他伸出手,在门上重重敲击了几下。
然后开口,朝里面说道:“开门让我进去,或者,我破门而入。”
很平淡的语气,也是让听见这句话的人不会怀疑他会这么做的语气。
片刻后。
雅间房门打开,出来一个女子,略施脂粉,样貌极美。
韦小宝眼光发直,道:“果然好美。”
但杨过知道她绝不会是那江南第一美人艾粟。
纯粹是因为她身上没有那种被万人追捧而骄矜的气质。
她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果然,她看了一圈门外诸人,施个礼,说道:
“小女子是艾粟大家的随伺丫鬟,贱名易杏。
您是我们杭州城年轻一辈中剑法第一的南宫红南宫少爷?失敬失敬。
这位是苏州城里的‘无笔书生’吴先生?失敬失敬。
刚瞧见‘小君子剑’温润玉您,失礼失礼。
...”
这位叫易杏的丫鬟显然对杭州城一代的名人甚是熟悉,将门外守候的人名、外号一一说出。
且说出一人来头,必是投去仰慕目光,口中再说些仰慕的话,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听她描述,这些人应当都是文武双全的城中名流,颇有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