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它发出恐怖的声音,几根触手经过那个漏洞钻出,直直的扑了过来。
可还没到白玖面前,就被一道屏障抵挡。
白玖双手按在屏幕上,泛起阵阵涟漪。
“没有其他的招数了?”
失去了红月效应的加成,它甚至不能连伤到自己。
是他高估了它。
现在,他咳血还是肉/体负荷运行造成的。
白玖抬起根手指,丝缕的黑线将几条触手被砍断成一块一块的碎肉,颜色怪异的血液喷溅,模糊了视线。
“呜呜呜哇——”异种痛呼出声,无数的眼睛开合,像一盏盏灯明明灭灭。
他按压着自己的胃部,喉咙干涩,恍惚间把那些眼球看成了鲜红的果子,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贪婪。
是久违的饥渴……
“那就结束吧。”
白玖想要填补自己的空虚。
黑暗织布的破洞重新被缝合。
异种重新被困在了里面,它狂怒又毫无办法的进行挣扎,像一只困在麻袋里的老鼠,表面被戳的突出了好几个点。
束缚,撕开,碾碎。
白玖巧妙地把几个低阶魔法叠加,消耗更低,威力相同,就是时间更长,幸好事先准备过了。
黑光乍现,裹挟尖锐的锋然划出了一道极快的弧线,所经过的树木被削出了光滑平整的切面。
“本来不想和你打的,算了,替我向你的主人问安。”
他几乎完全转化成了漆黑的人形物,只露出一只似人的眼眸,指尖挥去残余的黑光,转身就走。
“哦,你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他会吃掉它,让他的灵魂在他的胃部慢慢消化。
事情已成定局。
咔嚓——
异种膨胀的身体出现了细长的裂缝,裂纹很深,贯穿性地让它像个打碎的陶瓷花瓶般碎开来。
它的眼珠爆出浆汁,大嘴开合几下,留下了最后的遗言,“人类?不,你不可能是人类!我明明——从你身上感觉到了吾主■■的气息——”
邪/教士已经不能思考了,他直愣愣的望着对方,大脑一片空白。
同时他也十分惊骇,白玖正在击败那只异种。
法师?
真的不是普通人…可明明…那位说…
“啪嗒啪嗒——”
黑红的血肉淋漓掉落,那只异种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
天空突兀的下起了一场特殊的雨,大块大块黑红的血肉组织炸裂开来,溅满了腥臭的脓液。
“啪嗒啪嗒”的掉落声像极了大雨倾盆时,密集的暴雨降临,所以才会被错认。
教士猝不及防地被淋了满头的血雨,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时,乌云散开了,月亮遗憾地看见异种死去。
白玖解除了战时状态。
遍布全身的黑色在缓缓褪去,他从一个立体的影子转变成了正常人,最后一抹黑在指尖剥离,那张苍白的面孔重新露出,更增添了几分透明感。
他的手中捏着一个黑色的光团,放到嘴边舔舐,光团顿时削减了一层,他抽搐的胃部缓解了一些。
味道闻着挺臭,吃起来有点像黑胡椒牛排。
白玖把整个都塞进了嘴里,都不用咀嚼,它像冰淇淋一样融化在口腔中,滋味实在美妙。
异种的灵魂可食用,只要你能抵御它残留的精神体攻击,就可以把它转化成你的一部分。
这对增强实力和恢复精神力很有好处。
不止异种的灵魂,人类的灵魂也可以食用,且更好的容易消化,没有那么多的“污染”。
那个世界有人那么干过,疯狂的屠杀人类,食用他们的灵魂,最后被正派的法师联合起来围攻致死。
白玖虽然继承前代的衣钵,当了个黑法师,但他不会吃人类的灵魂,他感觉这和吃人肉没什么两样。
他看向教士,溢散开的黑暗元素汇聚,榨干最后一点力量给自己搞了把伞,遮挡血肉暴雨。
当然,他可没忘记那位罪魁祸首。
教士正在呕吐,他搜刮干胃里的东西,把它们全贡献给了大地,脸色青白地抬头,就看见了白玖在走过来。
顿时,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该死。”他骂出声来,想到那只异种的死状,觉得自己不能再保留那张底牌了,至少要是活着,还可以去解释一切,或许杀了白玖,不断地将功补过,还能得到进一步的赏识。
说干就干。
“这是你逼我的!”
一张普通的中年面孔下浮现狠厉,他的手迅速摸上腰间的球体,紧握,猛地朝白玖扔去。
“你永远都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球体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像白玖飞来。
“给我死吧,哈哈哈哈哈哈——”他尖声狂笑,“打扰我主计划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白玖紧眯眼眸,瞳孔中倒映出袭来的黑点。
“……”他口中生涩的词义吐了半截,却又不动声色地吞了下去。
砰砰——
球体落地后,把松软的土地砸的微凹,滚了几圈,暗金色质感,表面坑洼,迎着碎光闪闪烁烁。
此外,毫无反应。
一秒,两秒……
许久后,还是没有异动。
……这就尴尬了。
白玖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个疯子自导自演的滑稽剧。
教士呆滞:“怎么…怎么回事?”
金属球不会说话,金属球只能无辜地躺着。
白玖并没有在上面感觉到任何的能量波动,外表唬人,其实就是个金属球。
看来派他来的人并不想在他身上浪费资源。
他收伞,不多时,已经来到了难以置信的邪/教士面前。
纤细的身躯挡去了大片月光,他投下来的阴影完全地将对方覆盖,有些凌乱的碎发遮去了眼眸。
他抬起手——
一根又一根黑线凭空出现,跳跃锋利的寒光,巧妙地勒住了对方的脖子,收紧。
“等等……”
邪/教士刚反应过来,就陷入窒息,面色发青,耷拉出舌头,活像个吊死鬼。
他死死挠着勒着脖颈的线,想把它们扯出来,却只能抓出一道道血痕。
“…放开我…该死…不…求你——”
这换来冰冷的眼神,白玖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没碰到他,邪/教士却立刻像条狗似的拼命“呼哧呼哧”叫起来,不是血肉之躯的疼痛,他的灵魂像被一只大手在任意揉搓。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
他不打算很快就杀死他,丝线保持恰到好处的平衡,既不会勒死他,也不会叫他好过。
神秘界最喜欢拷问的是灵魂,轻轻一弹,比肉/体的疼痛来得更带劲,杀掉之后,把他的灵魂抽出来,直接问。
也只有他可以回答,他同伙们的灵魂在受到异种的精神袭击的时候,都碎了。
再加上他现在心情不好。
教士眼神涣散,双手垂落,指甲残留血垢,唾液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打湿领口。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恍惚间,他在濒死之际看向了白玖空闲的手,
且目击到了诡异之处。
他的左手背上长出密密麻麻的绯色肉芽,长短不一。
有的变膨胀,裂开细细的一条缝。
像一颗微成形的眼珠生长,越来越大,缝隙开合,快要睁开样子,引发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
他的尖叫堵在喉咙间。
突然,勒住他脖颈的细线全都松懈了。
“咳嗬——”他剧烈痛苦的喘息了一声,跪趴在地上,“我说…放过我……”
黑线消失。
浓郁的缄默包裹住了白玖,他看自己的影子延伸拉长,亲昵地攀爬上指尖,留恋不舍。
他冷淡地站着,可眼中有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此刻,猩红的月亮在尖叫。
瑟瑟发抖的密林间,漆黑的阴翳渐渐升起,欢悦地大口大口吞噬了起退却的月色。
群星窃窃私语。
不知何时,逐渐扩张的阴影蜂拥而至,簇拥出人形,聚沙成塔般凝结出名乌黑长发的少年。
一袭布满斜面暗纹的修身长衣,衣襟处的银纽扣闪烁不详光泽,踩着复古样式的长靴。
细碎额发下,灰白色瞳眸有种无机质感,鸦黑色的睫毛染上了红色光辉,衬得虹膜映出血色。
涌动的黑暗顺从的匍匐在他的脚下,是最忠诚的侍从,在跪迎他们的君王。
他扫了教士一眼,好奇且疑惑发问。
“你想说什么?”
教士抬起眼,下意识回应声音来源,“只要你放过我……”
未成形的话胎死腹中。
“啊啊啊啊————”
瞬间,他尖利、非人的惨叫震慑了整片密林,清晰的视网膜顷刻间被猩红的色块填抹。
双眼流下两行蜿蜒血痕,他满地打滚,依旧无法缓解像硬生生扣出眼珠的剧痛。
残留的影像回荡于大脑,激起一阵阵战栗。
他的皮肉大片大片地开始剥落。
不止是肉/体,他的精神也遭受到了污染,理智被毫不留情地扯走,可大脑一片混沌,陷落不曾停歇的痛苦中,令他意识不到自己逐渐滑落糟糕的境地。
可怖的深渊在对他敞开怀抱。
打扮古怪的少年无视他的惨状,好像这只是无趣的曲目,移开视线,巡视四周,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切都索然无味。
他想。
可他在转过头,注意到了白玖。
他们的视线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
一切都不同了。
怎么形容呢?
少年寡淡的面具碎裂开,碎片化作碎星星,撒进他的眼睛,点亮了整个眼中世界。
于是他向白玖跑过来,长发和衣袂被风带起,长靴踏出轻快的节奏,掩饰不住主人的好心情。
白玖侧过脸,装作不在意,唇角却有了丝弧度。
不多时,他停下脚步,两人处在同一条平行线上,并肩而立。
而黑发灰眸的少年久久注视白玖,浅色的瞳孔闪烁愉悦的光芒,抓住了他的手。
一抹属于捕猎者的微笑从他的唇边掠过。
“我找到你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