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奏院再得一球,赢下比赛,内侍官及时报赛况,“替补的人来自安东都护府。”
答案揭秘,河东柳氏的人。
天子笑意盈盈,“如今安东都护府面貌焕然一新,人才济济,朕看大有作为,很好,赏!”
看客的笑容底下,人心各异,天子赏的安东都护府,更是赏的河东柳氏。
以京兆韦氏为首的关中五姓氏族,默不作声。
*
第二场竞技,最是精彩,天子亲令北衙四军与南衙十六卫对垒,军中悍将登场,人们翘首以盼。
连柴正觉都忍不住激动,寻了个理由从看台溜到鞠场边,他的小动作被柴三妙发现,跟着兄长溜了出去。
人到场边发现不只是她,卢祁、高文珺、柳善姜一干人等早已等待良久,柴三妙才从高文珺口中得知,原来是金吾卫中郎将崔湃领头,对战龙虎军郎将吕元赤。
世家儿郎谁人不知,这两人少年时同在千牛卫,已经是棋逢敌手,互不相让。
只见双方策马挥杆,于球场内西东突围,快如风,迅如电,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他们脚下哪里是小小的鞠场,分明是万里驰骋的疆场,有悍将如斯,定能护大唐太平永昌。
天子所为,便是让天下人见识大唐好儿郎,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中场休息,两支队伍到场边补水。
柳善姜从吕元赤身边掠过,吕元赤叫她,她也不搭理,开开心心跑到崔湃身边去关心。
高文珺一脸鄙夷,她告诉柴三妙,“柳善姜击鞠厉害,就是得了崔九郎的真传。”
原来还有这层渊源。
吕元赤朝他们走来,他的羊皮水袋,还是卢祁给的,他撇着嘴,很受冷落。
把柴三妙看笑了,安慰他,“吕郎将身姿矫健,完全不输崔九郎,世家女子怕是在看台上望穿了眼。”
吕元赤大笑道:“你倒是第一个夸我好的,不如当我的好徒儿?”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盛情难却,柴三妙说好啊。
击鞠乃是军中常戏,吕元赤说:“圣人常说击鞠之戏者,盖用兵之计也。”②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柴正觉把话翻译了一遍,告诉妹妹,“击鞠要求人马合一,从骑兵作战这层意义上来讲,挥杖击球与挥刀杀敌的作战方式,惊人相似。”
柴三妙一点就懂了,“击鞠既能强化单兵身体素质,又能磨合团队战术配合,而战马必备的迅猛,矫捷,耐力,也能在天厩院培养良驹中,摸索方法。”
吕元赤夸了一句徒儿好聪明!又悄声道:“定能赛过柳善姜!”
卢祁无奈摇头,高文珺抱着柴三妙的手臂,哈哈大笑,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含光殿高高的主看台上,李太真身后的席位空空如也。
李雘的目光不经意的搜寻,发现鞠场周边的众人,从笑颜如花的柴三妙身上扫过,再转回来,眼中一如往常沉静,让旁人看不出所以。
不论是他身边的窦宣仪,还是李太真,都没发现李雘走神。
男未婚,女未嫁,柴三妙这小孩儿是不是忘了自己了断红尘,入了玄门?
北衙四军与南衙十六卫的竞技,以平分收场,更像是一场炫技的表演。
人们经历了一场盛宴后,含光殿最后一场女眷们的击鞠竞技,完全是走个过场,大家开心就好。
高文珺和柳善姜多年宿敌,也是贵圈皆知,无论高文珺如何变阵,柳善姜始终技高一筹,将她死死压制。
柳善姜的英姿飒爽不仅刻在看客眼里,也留住了天子的目光。
唐皇爱击鞠,而柳氏善之。
连方国藩属的诸人都看得出来,深得天子心意的不仅是河东柳氏,还有在击鞠场上如宝石闪耀的柳氏贵女。
这一点,让有的人倍感心慌。
一场毫无悬念的女眷击鞠,因为窦宣仪请旨下场,而人心沸腾,在人们心中扑腾起浪花,从含光殿的中央,直奔鞠场。
圣人没有拒绝。
窦宣仪换下广袖襦裙,摘掉发髻簪花,鬓边还带着娇艳的斜红描绘,换一身爽利鞠袍,策马入场。
自玄都观争执后,这是第二次新欢旧爱聚在场,正面刚。
柴三妙望着含光殿前的突发状况,又看向志得意满的高文珺,原来隐藏的高手,是窦宣仪。
她怀疑这是一场提前安排好的狙杀。
柴三妙立刻看向李雘,顶层的天子,眼中不见怜悯,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真的,她搞不懂李雘到底是几个意思?
不管是对柳善姜,还是窦宣仪。
注释:
①击鞠场地及相关参考《长安志》
②军中击鞠典故参考《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