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瑟一直紧着身子,不敢舒缓。她不去想是他,只当是月光镀上自己,温暖又冰凉的感觉。觉自己封了多年的心,似被人撕开道口子,灌注一些热情进来。
自己竟是这样的人。待她反应过来,才慌忙推开他。可已经够久,自己已发丝杂乱,心头亦慌。回想方才一幕,仿佛坠入水中一般,惊惧而刺激。
不知何时,袖间桃花已落地,被两人信步碾成花泥。
叶瑟退了一步,倒吸一口凉气。一触及弘历的眼睛,他还是那么镇定自若。自己便更羞了,忙转身长对湖面。
“冷不冷”,弘历忽从身后用什么裹住她。她回身一看,才知皇上退了貂皮氅衣与自己,“使不得。皇上若着凉了,我可担不起责。”
“不怕”,弘历一笑,声音贴着她发丝传来,“抱着你,比穿什么都暖和。”
她不说什么,回头继续盯湖面。感觉世间所有的风都被他挡得严实,再吹不到自己。
反正背对着他呢,他定看不到。她放心地绽开笑意。
又过半个时辰,叶瑟轻轻转身,顺手将皇上一推离,“皇上可否允我一个条件?”
弘历神色一正,“怎么?又要走了?”
“不是”,她忙辩解,又觉自己过于主动,敛头不语,良久才道:“皇上今晚不能随我去。”
“那你随朕去?”弘历黠笑。
她又霞飞于颊,一张俏脸在月光下衬得愈发秀丽,“皇上可允过不逼我的。”
“方才是你自己愿意”,弘历理直气壮。
“谁愿意了”叶瑟见他总那么神情自若,自己倒羞得快哭出来,快步向永和宫跑去。
弘历亦步亦趋地随,不敢迫她太紧。直至永和宫,叶瑟欲关门,他才用食指将最后一丝缝勉力撑开,“外面寒气可重呢,当真不让进?”
“不可”,叶瑟复将门闭了又闭。
皇上苦撑一道缝,“那你忘了,朕若着了凉,你可担不起责?”
叶瑟将门又一阖,“若担不了责,逃掉便是。”
皇上立时松了手,门顺利阖上。声音从门外传来,“别,别走,朕不进便是了。”
顷刻,又问:“真不走吧?不会一早醒来又变卦?”
叶瑟背倚门棂,笑言:“那可说不准,看明日天气吧。”
弘历不答,只重重在门上捶一拳警示她。她后脑被震了一记,却不顾得疼,还倚上去,“明日天气好,便不走了。若天气不好,便……更不走了。”
弘历这才放心转身,“算是长了点良心。早歇着吧,朕明日议完事就来看你。”
才走了不远,回想起方才与云妃的对话,弘历突觉头皮发麻,不信竟是自己口中所出。幼稚得如同孩童间的嬉闹,简直辜负自己一把岁数。可又觉心头美好,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王府时光,天晴地朗,自己那时顶没正形,将日子过得晃晃悠悠。一晃十年,自皇阿玛卧于病榻那日起,及后来即位至今,他已有十年未这般笑闹无缰。他亦心知肚明,这样的笑闹毫无意义。可自己如今的生活,正是意义太多,责任太满了。他更盼片刻无意义的抽离。让他抽离君王的身份,暂搁天下的担子,去做那么一两件没有意义的蠢事。
云妃这一失忆,自己倒因祸得福了。宫里太多规行矩步的女人,他看倦了,醒来后的她像一枚鲜活的小鱼饵,搅乱后宫平静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