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像是宾馆的”路坚挤着小眼睛。

“一边去，人家穿个新衣服，你还来劲了！”尚美云瞪了路坚一眼。

九十年代初，北国春天，兴起了端庄的一步裙。可是，大街上穿西装裙的都是饭店、宾馆服务人员。

没美几个月，就到了夏季，去年穿的裙子，长年骑车，后面磨坏了，不能穿了。

正当伊人愁穿什么的时候，老妹又拿出一件连衣裙，两件套式。

无袖连衣裙，上半身是白色的，下半身是粉底碎花还有一件短袖花边开衫，和下身裙是一样的料子。

伊人攒钱，买了双白色船鞋，正好配这身连衣裙。

“哟，皮鞋，打扮得这么精神！”魏英贵看着伊人笑了。

“老贵，伊姐有个，穿啥不漂亮呀？”马桂荣欣赏地看着伊人。

“这架式，靓得，你家王皓不担心呀？”

“担啥心呀，伊姐什么人呀！”

“老姚的日子定了吗？”伊人问马桂荣。

“定了，她说要给你打电话呢，下星期天。”

“好呀，在哪，我们怎么去？”

伊人想，真好，又可以熬过一天，不在家的日子。

姚侠的婚礼，来的人不多，她父亲是轴承厂的一个工程师，对象是外地的。

伊人觉得，婚礼高雅，简单的典礼，众亲好友的祝福，比那大食堂，乱哄哄的场面舒服多了。

随后，马桂荣也要跟时光结婚，她跟王皓分别去参加了婚礼。

伊人到马桂荣家时，单位参加婚礼的只有她班的姚侠和李美丽，还有马桂荣中学的一个闺蜜。

伊人第一次见到李美丽，长得确实有点俏丽，就是感觉有点像老人说的那种寡相，所谓不厚称。

“伊姐，嘻嘻，给我们讲过课，我还记得呢。”

“啊，讲得不好，领导安排的，也没办法。”

“讲得挺好的，嘻嘻，今天我来。也是看看，学一学经验，将来”

“你也准备结婚了？”姚侠问

“我对象去广州进货去了，要不，我今来也抽不出时间来。”

马桂荣偷偷地伊人说，“李美丽认识了一个有钱的，臭显摆。”

李美丽最终也没嫁给那个有钱的，嫁给了材料科的徐小进，两个人整整差了七岁。

伊人刚到管网时，徐小进就来上班了，黑小个子，烫个爆炸头。徐小进是来接班的，虽然他只有17岁。管网的人都看不上徐小进，你父亲刚死，你怎么能烫头呢？

徐小进的父亲是徐指挥，管网原来每天的补助是一块二，徐指挥说不符合规定，降到了八毛。

第二天上班，姚侠就来找伊人，“走，去老马家看看，她干啥呢？”

伊人和姚侠去了时光家，没想到新娘马桂荣来没起床。

“呀，老马，不起床做饭呀？你婆婆能愿意呀。”伊人担心地说。

“我胃疼，她愿不愿意，也没着呀。”

伊人想，马桂荣就是有钢，不起来做饭，就是给婆家立个规矩！

一到换季的时候，伊人就东跑西巅，掂量着手里的钱。

王皓要买双皮鞋，伊人从道林到南东溜个遍。居然，同样的鞋，在不同的商店，差了五元钱。

儿子的衣服，不需要买，他还小。冬天有王皓同学送的小绒衣，夏天，就靠自己的手工了。

婆婆买了一尺布，裁了一个小孩的忽搭襟，就是像围裙一样的长袖小孩罩衫。

“我裁好了，你砸上吧。”

一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总是紧紧巴巴的，伊人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窘困，钱的重要性。

婆婆让伊人捎十条松江肥皂回来，给了伊人十块钱。

伊人上班开柜子，看到了自己刚分到的劳保肥皂。于是，就拿回了家，十元钱偷偷地留下了。

一天早八晚五在单位，星期天再上趟香里母亲家，日子就这样混过去了。

这时的伊人，觉得自己没有家，自己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在人世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