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后的这年春节,过得冰冷而无聊。
王皓说,“你自己回去吧。”
伊人也不能说什么,谁让母亲骂了人家,就王皓的小心眼,他肯定要记恨!
伊人自己坐公交车,回家看望了母亲,买了点心和水果,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伊人结婚后,每年都要跟王皓去看婆婆的姑姑,一个可怜的胖老太太。
老太太八十多岁了,有一个女儿,却一个人住在破旧的道北最破旧的危房里,楼梯是旧木板的,踩出许多空洞,一不小心就能掉下去。
伊人同样拒绝了跟王皓去看他的姑姥,王皓虽然黑了脸了,也只好自己走了。
王皓的哥嫂回来,公婆就住在伊人的地下,兄嫂住在公婆的屋里,真是会哭闹的孩子,有奶吃。
初三王皓的姐姐来了,还是吃过饭,拿着剩菜剩饭就走了。
初四,酒菜上桌,大堂哥坐在公公旁边,二两酒下肚,就胡扯六拉起来,旁边又是轻蔑和唾弃的目光。时不时的,还说两句风凉话,大堂哥假装没见听,伊人觉得这又何苦呢!
初五来的这一帮,差点没打起来。四个舅舅因为他姥姥房子动迁,分房子的问题,互不相让。
喝起酒来,谁也不服谁,不免有互殴的言语,公公是大姐夫,一家主事的,说着公道话,平息着火气。
王皓的姥姥动迁,依山东人的规矩,五个女儿没有什么说的。二舅老实,没捞到,舅母当然不高兴三舅拿到了一处房子,要跟姥姥一块住,觉得亏小舅得了房,觉得一屋,房子太小,不管老人应该大舅觉得自己没得到房,尽到了当大哥的气度,说教硬气可是,王皓那几个舅却不买帐。
公公这些年,除小舅外,其余舅子均沾了光,安排了工作,所以,王皓的舅舅都不敢太过放肆。
杯盘狼藉,客人终于走了,伊人收拾着残局,松了口气,这个年总算辛苦地熬过去了。
伊人每个星期天都带着儿子去看母亲,这样,就可以躲出去一天,可是,晚上要是回来晚了,王皓就冷脸,嫌伊人没有给他父母做饭。
儿子很淘气,母亲还是一个很特的人,到了下午二、三点钟,就撵,“走吧,一会儿坐车不好坐。”
伊人也不想去娘家,母亲中午连饭都不做,经常煮面条,鸡蛋羹的对付。
伊人只是为了躲避星期天的闹人气氛,不愿意看家里的歌舞升平,暗地里对自己这个外人的冷暴力。母亲毕竟是家人,冷淡也好,总能混过几小时的平静。
伊人坐车去娘家,单程得一个小时,去时,儿子还有精神头,往往回来时,儿子就睡着了。
伊人去时,就在商店给儿子买点小食品,哄着儿子去妈家,也算解决了儿子的饥饿问题。
时间久了,儿子还是抗议,“我不去姥姥家,姥姥总说我!”
没办法,伊人就自己一个去。虽然母亲家也不怎么舒服,经常中午要挨饿,伊人也每个星期天去香里。
不过,到了三点,也得急匆匆地坐车回家,做晚饭。往往大姑姐和大伯哥一家早就来了。
伊人心里有数,她不管怎样在婆家不受待见,她也不能跟王皓离婚,因为,她无处可去。
人家姑娘离婚,可以回娘家,伊人可不能回去,母亲不仅不会待见她,还可能把她赶出去。
伊人上班,就似乎忘记了一切。即使跟王皓吵了架,到了单位,也露出笑脸,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晚上,忙过以后,还有儿子和电视,打发睡觉前的时光。
王皓单位发了今年的自行车票,“我把咱姐的自行车丢了,这辆车就给咱姐吧?”
伊人有什么说的,人家发的车,自己能说不愿意?现在,王皓骑的车,是伊人发的自行车。
两个人到了松江一百,三百块的车票,领了一辆女式自行车,两个人骑着车,回到了家里。
今天是星期日,大姑姐他们早都到齐了,伊人把车钥匙交给了大姑姐。
“哎呀,那辆车那么破,丢了就丢了呗。”
后来,伊人才知道,大姑姐托在松江一百上班的小舅,退了车,把钱就揣在了自己的兜里。
严寒终于过去,伊人照例要到母亲家去送生活费20元,也不能空着手去,还得买点水果。
“这是我给老胖买的料子,你找人做了吧?”
母亲拿出一块毛料,毛绒绒的,蓝绿色,好漂亮的颜色。
“老胖做呗,我不用。”
“你拿着吧,你老妹说你也没什么衣服穿,你做了吧。”
伊人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还是自己的娘家好,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丝丝温暖。
伊人找人做了套裙,这颜色做出来,相当靓丽,再配上一双蓝色高跟鞋,露出长长的大腿更是悄丽。
伊人到技术科送信,“曹姐说,你们还没报考勤呢?要做工资了,曹姐着急着呢。”
“伊姐,真是漂亮,现在时兴套裙呢。”刘颖说。
“伊姐,这双鞋漂亮,是鳄鱼皮的吧?”付辉说。
“这块配色皮,能会是鳄鱼皮?40块钱,卖你鳄鱼皮的。”伊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