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寅就这样跟着小胡子走了,刘念安满腹疑问只能暂时烂肚子里。她包里的手机不停在震动,一直守在医院的李泽玲很想知道实验室的具体情况,刘念安觉得有必要见一面,而且她也是真的很担心方院长的情况,赶紧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四周都是惨白斑驳的墙,“ICU”三个大大的红色字母高悬,显得刺目又刺心。走道上站满了人,心理学院的绝大部分同事都来了,警察也来了不少,还有好几位校领导,个个都面色凝重。浓郁的消毒水味道熏得刘念安头晕,医院这个见鬼的地方,即使在大夏天也感觉不到什么温度,一股无能为力的悲戚堵在她的胸口,好像血液都不能通达四肢,周身发冷。人到了这里连掌握命运的权利都没有,生死都成了别人口里等着被宣判的东西。
走道尽头,刘念安终于见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李泽玲,还有陪在她身边的喻明暄。
李泽玲蹙着眉,一直在叹气:“这都大半天了,还是见不到人,说是暂时只让家属进去。”
刘念安在李泽玲旁边坐下,哑声问道:“老师,方院长现在情况到底怎样?”
李泽玲骤红的眼眶已经说明了一切,喻明暄赶紧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并替李泽玲回答:“手术的情况不是很好,老师他一直没醒,现在都还未完全脱离危险,医生说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刘念安心里“咯噔”一下,难受极了。
李泽玲看着她,神色颓然:“他昨天一直很担心,半夜还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叮嘱我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他还说他睡不着,想早点儿去实验室,我昨天就建议他报警,还跟他约好了今天上午在实验室碰面,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李泽玲的声音越说越微弱,控制不住情绪,赶紧背过脸去。
从昨晚到今天,一系列的事情切切实实地让刘念安体会到了世事无常的含义。昨晚众人齐聚的快乐喧嚣似乎还真切在眼前,一觉醒来,人事却两隔,连希望都细成一根蛛丝,并不以任何人的善良和意志为转移。原谅刘念安此刻也没法给李泽玲安慰,因为她们每个人都伤在其中。
刘念安轻抚李泽玲的后背,低声地问:“老师,方院长手里到底还掌握了什么?他之前不肯对我透露的现在看来会不会是重要的线索?既然警方已经介入,我们就应该无保留地配合。”
李泽玲摇了摇头:“他连我都没有透露过。你不了解他这个人,别看他平日里总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实则思虑比谁都深重。在梦境成像技术的风险性上,他比我敏锐多了,比我更有前瞻性,我虽然也认同他的忧虑,但一直没太放在心上。我只知道他好像在接触什么人,他对我也保密,说我们是要潜心搞研究的人,知道太多怎么‘潜’得下去,他不一样,本就膀大腰圆,再多再重的压力他都背负的起……”李泽玲话音一滞,朝ICU的大门看了一眼,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总爱在我面前逞能吗?那现在在里面躺着不起算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