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亲兄妹明算账,白蟾可谓深谙其中奥秘。
最终,百添一在白蟾的火眼金睛下颤颤巍巍地铺纸挥笔。
当最后一个字符落笔时,百添一如同被抽魂灭魄般悲痛欲绝地瘫坐在木椅上。
半个时辰后,打更敲锣的重响才勉强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望着周围的环境,恍如隔世,不知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此时他的亲弟弟白弈正背对着他赏月……
“唉,弈,我真后悔!”
他们本来就是偷溜出来的,走得急,都忘了卷走几些银两。
好不容易靠着祖传医术得以立足,眨眼间,所有积蓄一扫而空。
“嗯。回去?”
“不可能!才刚出来,回去以后就更难出来了。”
“嗯。”
“你的伤好些了么?”
“还好。”
想到这,百添一又不争气地萌生回去的意识,要是给他家那重小轻大的流氓老爹知道,他不仅带坏了亲弟,还让他负伤挂彩,那……
虽说白弈也只是不小心被铜雀台的蛇瘾印伤了少许真气……
且是因为他喜欢热闹,硬要看柳含雨那场大戏,而蛇瘾印又是铜雀台最古老最阴险的咒印。
“弈,你觉得哥哥好吗?”
白弈有些嫌弃地转过头,嘴角微微卷起一小道括弧。
“呃,想吃宵夜吗?”
“随便。”
听这语气,百添一心凉凉的。
于是他决定努力弥补白弈心中的创伤,带他去领略天凌的别有风趣。
别看此时三更半夜的,皇城某些地方可是日夜同昼、歌舞不息的。
雪月轩楼亦是这万家灯火尽头处的圆月。
想到这,昼伏夜出的百添一来劲了。
他兴致冲冲地拉着白弈那朝座雪轩楼飞奔而去,正道取之的银两虽没了,那些个恶商劣官的腰缠万贯他是手到擒来。
不过为了隐匿踪迹,他是极少使用这些伎俩的。
结果拐过街角时,肚子被不明来物狠狠顶上去了。
他的五脏六腑差点揉成团,喉间激起恶心粘稠的味道。
“你!”
百添一低头一看,是那个清瘦弱小的女孩,手臂上还有狰狞的印记。
“没事吧?”
白弈一把把百添一拉开,抬手运功,刚想送女孩几掌,却被百添一拦住了。
女孩趁这时,撞开他们,跌跌撞撞地往里逃。
有几道黑影在两人的视线下不停游动着,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居然追杀这么个飘摇无力的女孩,简直太没人性了。”
白弈闻言,悄悄地看了自己的手掌。
“不,她有冷脉。”
“有冷脉也是个孩子。”
“要救?”
“不救。”
百添一理理衣襟,慢条斯理地往前走了百步左右。
“还是救吧。”
白弈闪身飞去,弹指间,远处黑影全倒下。
只是有一个人倒下时,有只黑色的壁虎悄无声息地从他身上爬出来。
浑身伤痕的女孩顺势倒在白弈的怀里,白弈却习惯地躲开,眼睁睁地看她摔在地上。
“弈,你好歹接住呀!”
从远处气喘吁吁赶来的百添一苦笑不得。
他扶起女孩把脉,笑容逐渐凝固。
“冷脉被废了。”
“废了?”
“几个时辰前刚废的。”
“怎么可能……”
“倒也不算废了。”
百添一看着女孩那瘦弱的身板,明明同白蟾相仿的年纪,两人却背负着截然不同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