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05、宫变(1 / 2)小公主与少将军首页

这一年的年节对宫中的人来说几乎没有一点轻松。

圣上病重,躺在床上每日能有一个时辰醒着便是不易了,这样的状况下,宫里也不敢如往年一般大操大办不过是淑妃和贤妃作主按例赏赐各宫又在年节晚上准备了年夜饭。

因为圣上的病情朝堂上的大部分官员也是提着脑袋做事。

大皇子代理国事,虽不像圣上那般总有令人畏惧的威压但是这位自幼跟在乾嘉帝身边的皇子却是比其父皇还要更细心。

在忠勇侯府被禁军把守之后,一众官员都比从前更小心谨慎,是以这年节,京城的百姓倒还热闹宫里却冷清清的瞧不出一点过节的感觉来。

过了正月十五,圣上的情况似乎更不好了。

趁着清醒的时候下了立太子的诏书大皇子林谚正式成为大乾太子,又因龙体欠安这刚立的储君不得不就行起监国之责。

只是太子生母淑妃的母家却并未如预料般享受到什么好处,反而在林谚手中掌握更多的权力后,加紧了对忠勇侯府的把守。

敏感的人已经从这半月来的诸多变故嗅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太子没有娶顾家的女儿为妃顾家也没跟着太子水涨船高。这位年轻的太子,似乎竟是与自己的舅舅闹翻了。

忠勇侯顾摧笑面虎一般仍旧整日在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甚至依旧为北疆诸事建言献策,但不知怎么那隐隐的压力却好像在看不见的地方,早就蔓延开去。

直到正月末二月初,年节过完了,京城的百姓也渐渐步入正轨开始为生计忙碌,终于从北疆传回了北军大胜的消息。

好像是在这压抑了一整个冬日的一潭死水中,终于扔进了一块足以激起一层浪花的石头,散开的涟漪一波接着一波,让所有人都不免被各式各样的情绪所感染。

京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又变了风向,池将军领兵,燕少将军先锋突入,胡狄人败北,听这样的故事成了京城百姓最喜欢的茶余饭后的娱乐活动。

而随着北军的声望越来越高,暗中那只早已跃跃欲试的手终于忍不住了。

二月初六,本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但因为收到了从北边来的信,二皇子林谦显得格外亢奋。

“皇兄,皇兄?”已是夜里了,他跑来承乾殿的偏殿,看见的却是他的太子皇兄还在批折子。

林谚抬起头来,目光多少有些疲惫:“你怎么来了?”

“收到了乐阳妹妹的信,她说他们已经过了广平郡,我估摸着,明日就能回来了。”林谦兴奋得很,自打父皇病重后,就没有哪件事情让他觉得是快乐的。

乐阳妹妹离开京城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连定宁宫现在都是被金鳞卫重重看守,若不是大皇兄信任他,怎会让他专门负责与北边消息的来往?

不过这也算打掩护了,明面上谁都收不到代州的消息,他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子,也没人会想到,他才是那个处理消息的人。

林谚难得地露出一点笑容来:“四个多月了。”

“是啊。”林谦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乐阳妹妹过得好不好。听说那代州苦寒,她这一路恐怕吃了不少苦。”

“父皇如何了?”林谚问道。

说到这个,林谦更是重重地叹气:“还是那个样子,用了那么些药也不见好,太医院里难不成是一群草包吗?父皇每日睡的时辰更长了,皇兄,不会真的”

“别瞎想。”林谚打断他的话,重新拾起笔来,翻着面前一本奏折,“会好起来的。”

林谦也知道许多话说不得,于是便坐在一边唠叨起明日去接乐阳妹妹的事情。

还没说几句,忽然偏殿外有人焦急地敲门:“太子殿下,不好了!外头禁军大乱,要打进宫里来了!”

“什么?”林谦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林谚摔笔起身:“进来!”

景福推开门跑进去,砰地跪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崇元门外的禁军忽然反了,起兵往宫里打,现在是荀指挥使领人抵抗,只是外头人太多来得急,似乎要打进宫里了。”

“禁军好好的怎么会反了呢?”林谦大怒。

林谚紧紧攥着拳,连日来最不好的预感终于成为了现实,可笑的是,他不觉得愤怒,只觉得心寒。

“去养心殿告诉王公公,保护好父皇,二皇弟,跟我走!”

“太子殿下要到哪去?”景福急了,连忙问道。

林谚一向是个温和知礼的人,此时却好像数九寒天里锋利的冰锥。

“去会一会那所谓的反贼。”

景福大惊,生怕两位殿下出什么意外,连忙去拦,可他哪里拦得住?

林谦虽游手好闲,到底也是在他母妃宫里练过箭术的人,打架不如燕远,可对付几个宫人还是绰绰有余,兄弟二人甩开偏殿侍奉的宫人便往承乾殿正殿走去。

景福眼瞧着大事不好,一边交代人去沐芳宫请贤妃娘娘帮忙,一边一跺脚,只得先往养心殿去了。

夜色的掩映下,整个巍峨的宫城渐渐战成一片狼藉。

兵戈碰撞的声音,宫人惊呼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哭喊打杀声,由远及近,不到盏茶的功夫就传到了承乾殿中。

正殿内灯火通明,太子林谚站在大殿当中,身边是二皇子林谦,兄弟二人望着殿外深沉的夜色,却竟比方才平静了。

“皇兄,确定要冒这么大的险吗?”林谦到底还是有些担忧。他一向没心没肺,小时候也曾误会过林谚,但如今他早已将林谚当亲兄弟一般。直面叛军,那可是一不留心就要丢了命的。

他们调动不了只有父皇能调动的金鳞卫,如今承乾殿也不过是些禁军中的精锐,就算要战,恐怕也拦不住叛军那么多的人。林谦本想着他来拖住这里,林谚带着玉玺先走为上。

反正那叛军图的不就是个权,只要父皇和玉玺没事,只要林谚活着,那叛军便是把整个宫城都占了,也不过是被千夫所指。

可林谚却坚定地要留在这里,就仿佛他是故意等在这,故意要见策划了一切的幕后那个人。

默了好一会,林谦才听到林谚的回答。

“皇弟,”他嘲讽般笑了一下,“等会外面进来的那个人,很可能是我舅舅。”

林谦默然。

其实事到如今,他们都清楚,那最有可能搅动这一场祸事的人,整个京城也只剩下忠勇侯顾摧。

但当所有的猜测变成事实,昔日的亲人反目为仇,总归是让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都说身在皇室不论感情,可若能拥有温暖的亲情,谁又愿意做一个冰冷的权力的傀儡呢?

林谦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这位皇兄,其实极重情谊。

殿外,已隐隐能瞧见冲进来的禁军士兵,他们本该守卫宫城的安宁,如今却对自己的同胞刀兵相向。

林谚就站在大殿前,眼眶微红,可他却比从前的每一次都更像是一个帝王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

那大举进攻的叛军在到了承乾殿前时,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奇异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