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迟也把衣服脱下来,店里的SA上前来拿走,又去给他拿新的款。“诶?你怎么知道我回北京了?”
蒋以容笑了一声,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什么事让你非要回北京一趟啊?”
“B.T的活动。”迟也简单回了一句,没说他是为了去找喻闻若。
蒋以容那边微妙地停顿了半刻,好一会儿才听见她“哦”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平静如常:“你有衣服吗?”
外界传闻迟也是蒋以容的私生子不是没有道理的,有时候连迟也自己都觉得,亲妈都没蒋以容对他这么事无巨细地关心。
迟也:“这不在店里现买呢吗?”
他是达诺尔的代言人,虽说达诺尔没要求他不能穿人家的牌子去人家的活动,但他平常穿的戴的基本都被达诺尔包圆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衣柜里有什么B.T的衣服合适穿。再说就北京这个交通,他回家一趟,挑个衣服,再去会场,还不如现买来得快。所以他一下飞机,小可已经给B.T专柜的SA打了电话,提前清场。等迟也到的时候,香槟和甜点都已经在更衣室的茶几上等着了。
“那明天见。”蒋以容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迟也把电话一丢,转过来,张开手臂,看着小可和助理,“这件呢?会不会太花?”
他身上试着一套西装外套,正面看平平无奇,纯色的黑,利落的剪裁和复古的黄铜扣,一背过身去可精彩了,泼墨似的刺绣重工,拿背后当画布似的,仿了一张“维纳斯的诞生”,只是背景没那么复杂,就剩赤、身、裸、体的维纳斯站在贝壳里,后面散落着一些星星啊花之类的点缀,枝叶甚至伸到了迟也的右肩。
小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不能穿个裸、女去公开活动。”
迟也回头看了看镜子里那幅画。维纳斯不着寸、缕,但神情跟原画大相径庭,扣着两根手指,在胸前比成了一个摇滚的手势,是已经做过潮流化改编的设计图,非常独特,而且绣工考究,料子也好。
迟也脸上明显有心动的神情。
SA见状赶紧极力推销,“这是我们最新一季的文艺复兴DIY系列,晚上的活动不是在美术馆吗,您穿这身去,相得益彰啊!”
“DIY?”迟也又转两圈,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怎么DIY?可以自己选画?”
“可以啊!”SA一口答应,“我们库里有一些设计好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名画,也可以加一些元素,比如这些星星啊什么的,确定设计稿以后意大利那边绣,做完了再运回来。”
迟也听得咂舌,“还得等意大利做?我今晚就要穿的。”
“所以这件正合适啊!”
迟也转头问小可:“这活动也不公开吧?不是邀请制吗?”
“有摄影师,B.T的官方账号和网站都会发。”小可严肃起来,时尚圈当然无所谓,迟也无所谓,她也无所谓。但是迟也是面向所有大众的演员,网上肯定会有保守派要说他作为公众人物不立好榜样。
迟也心里也明白,只好叹了口气,又问SA:“你们还有别的现货吗?穿着衣服的那种。”
SA应了一声,不多久就另取了一件来。
迟也看了一眼,“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最后的晚餐?”
怎么的,他们家晚上这活动,酒里有毒啊?
SA尴尬地笑了笑:“这一套里穿衣服的就这个。”
小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快点儿啊小也,不然妆发来不及了。”
迟也被她催得手忙脚乱,抓过来看了两眼,便草草点了点头,“行了就它了,帮我熨一下。”
二十分钟以后,助理提着能躺个人的两个大袋子跟在迟也身后出了专柜。虽然已经清过场,但大明星在这儿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门口已经堵了一小撮粉丝。保镖在门口等着,护着迟也快步走了出去。
小简与他们擦肩而过,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迟也一行人已经走出去好远,粉丝们拥着,一下就把他的身影挡没了。
他摇了摇头,赞叹迟也的人气似的,然后转身走进店里。
“你好,我来拿喻主编的衣服。”
B.T的活动在北京一个很小众的美术馆里,正展出着一个欧洲画家的油画作品,B.T把整个馆包了下来,画也没动,仍旧在墙上挂着。只是空旷的展厅中间搭了几个高台,几个盛装华服的模特像从油画里走出来似的,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假装自己是雕塑。
人渐渐已经到得差不多,依次去B.T布置的背景板前合影。迟也匆匆忙忙的,还在化妆间里折腾。
“这怎么还有个标签?”助理打开刚从B.T店里提出来的袋子,西装的衣架上系了一张硬质的卡片,手写了两个花体的字母,“A.G?”
她抬起头,视线从镜子里跟最后在定妆的迟也对视。
迟也:“什么?”
“有个标签……”
小可从外面进来,“小也,B.T的PR在催了。”
“来了。”迟也眉间已经压了一层淡淡的不耐烦。他站起来,从助理手里接过那件西装,套在了身上。
助理看了一眼袋子里,“哥,还有副眼镜。”
迟也回头,看见她手里攥着一个天鹅绒面的盒子,烫金的B.T两个字母缠绕在一起,散发着金钱的味道。一打开,里面是一副无边框的眼镜,右边的镜片下方有一行小字,写了B.T创始人的全名。看上去有一点像那种未来科幻电影里有智能系统提示的高科技玩意儿。镜架细细的,做成缠绕的字母形状,造型很独特。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眼,他感觉好像从镜片后面看到了喻闻若。
“这哪儿来的?”
“就在袋子里。”助理一脸茫然,“店里送的?”
小可拖长了声音:“小也——”
“来了!”迟也没再多想,顺手接过眼镜往脸上一戴,出门去了。
背景板前架了无数□□短炮,全都等着迟也。他已经是今晚最后一个受邀的名流。迟也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在聚光灯下站定,笑了笑,给摄影师足够的时间拍照。
喻闻若早已到场,正端着酒在场中跟人说话。迟也一来,大家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转了过去。
“到底是大明星,要压轴的。”他身边一个女人半开玩笑地讲。
喻闻若没接茬,他看着迟也接过金色的签字笔,转身在背景板上签字。他来得太晚,板上几乎没剩下位置给他,迟也干脆伸长手臂,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所有人的上方,行云流水,一笔画成。
聚光灯照在他背后,耶稣两手摊开,最后的晚餐桌上不再是食物,而是钻石与美金。一道细细的银线从那副被篡改的名画背景里透出来,缠绕在耶稣身上,折射着聚光灯强烈的光线,顺着迟也签字的动作明明暗暗,仿佛一条在他背上流淌的河流。
喻闻若的眼神一黯,他听见身边有人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那条细线在光下缠绕成了两个显眼的字母,“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