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凤尾龙香(2 / 2)反派他过分沙雕首页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见赵柳已经过来,没等邀请,主动站起,举杯道:“今日魏国公凯旋,大破东突厥,臣不胜欢喜。臣向魏国公贺,向陛下贺,愿大燕太平长安,国祚绵长。”

言罢,他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举止豪迈地离开坐席,袖子一甩,当众跳起《酒醉的蝴蝶》。

冯筠想的明白,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这支舞是去年时学的,现在已经有些遗忘。他小声哼唱这首土味歌曲,给自己打节拍,回忆动作。

好在赵柳只让冯筠跳了两句,就放他走了。

大概是嫌他拉胯。

曲终时,赵柳回到座位。拿起酒杯随意一敏抿,眼神落在了冯筠身上,然后用手指蘸着洒在桌面上的酒液画画,图案像是只蝴蝶。

赵柳忽然道:“旅贲郎,你刚刚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儿?谁教你的?”

冯筠哪里敢说歌名叫《酒醉的蝴蝶》,是广场舞大妈教的。红着脸答:“回陛下,没人教臣,这是臣的家乡小曲儿。”

“的确是你们家乡的曲子......”赵柳双眼中露出追思神色,他沉吟片刻,平和笑道,“你再对朕唱一遍。”

冯筠想,这承天门简直是为他定制的社死现场,尴尬得脊梁骨都麻了。但皇帝要求,不得不照做,只好硬着头皮大声唱:“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冯筠本来就五音不全,此时又紧张,曲调跑得堪比天问一号,马上抵达火星。他觉得半边身子都快变成麻花,酥得一碰就要散架。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戌时,晚宴结束,冯家父子三人一起离开楼观。

昨日刚下过一场春雨,路面还湿漉漉的。月光如雪一般撒在石板上,踏着有些滑脚。下台阶时冯筠担心冯昭摔倒,伸手扶他:“阿爹,小心。”

冯昭拍拍他的手,笑道:“行了,我还老到需要你扶的份上......对了,等过几天我给你和你二哥请个礼仪先生,好好教一教跳舞。我本来以为你武功不错,随便耍几下也能蒙混过去。没想到你跟你二哥一个比一个差。”

旁边的冯笙道:“阿爹,咱大哥也别笑话二哥,这可是祖传的四肢笨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跟阿粥都学,您也得学。”

冯昭转过头瞪他,举起手作势要打:“你再胡说八道!”

冯笙缩着脖子往冯筠身后躲:“阿粥!替哥哥挡一挡!”

嬉笑间,冯筠心里还记着赵素衣,便道:“阿爹,二哥,我还有些私事,就先走了,晚点回家。”

他告罪一声,揣着装有书稿的锦盒,一路小跑着来到承天门下,向侍卫打听:“太子殿下呢?”

冯筠得到赵素衣还没有离开的消息,心神稍定,挑了处灯火明亮的地方,站着等他。

晚风习习吹过,冯筠也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时间仿若悬在石钟乳上的水珠,一滴滴缓缓下落,将他慢慢浸蚀出一个坑。

冯筠又围着灯柱,去踢脚下的石子。踢一下,那块小石头就滚走两圈。他跟上去,再踢,它便再滚。忽然他用力大了,小石头猛地翻了一连串跟斗,跌入空茫的夜色中,寻不见了。

他彻底无聊起来。

高大的承天门在明净的月光里,投出一片厚重的影子。赵素衣向乐工讨了这把五弦琵琶,仔细抱着它走下城楼。

远远地,他看到冯筠蹲在墙根底下,扣弄手指头玩。样子好像一只遭人嫌弃的小土狗,流浪街头,瞅着有几分可怜。

仲兰揣测着赵素衣的心思,小声问:“殿下,可要唤中郎将过来?”

赵素衣心软了一瞬,又记起这人撕坏自己的手稿,撇着嘴说:“他愿意在那蹲着,关我屁事。”

他抱住琵琶,大步从冯筠身边走过。

冯筠毫无神采的眼睛一亮,瞬间跳起来:“殿下!”

赵素衣摆出张臭脸,他听到冯筠的声音,也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冯筠蹲得腿脚酸麻,一瘸一拐地追了两步,喊道:“殿下,你的稿...东西我粘好了,我还给你。”

赵素衣清楚,粘好全部的稿子需要费很多心思。不禁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冯筠。

他心中微动,面上却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也不说话,似等着冯筠先开口。

冯筠走过去把锦盒交给赵素衣:“殿下,你回去看看,哪里修的不好,你再找我...不过有一页是我手抄的,我把原件留下了。殿下答应我好好读书,我再还。”

赵素衣接过系有蝴蝶结的锦盒,淡淡地扫了冯筠一眼:“你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言罢,他领着一众随从与侍卫,头也不回地离开。

冯筠还回书稿,自觉不欠赵素衣了,心里硬气不少。转过身,仰首阔步,朝皇城大门行去。

就在这时候,一阵熟悉旋律突然传来。

冯筠听出是《酒醉的蝴蝶》,猛然回过头去,看到东宫轺车在朦胧的夜色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在渐渐远去的琵琶声中,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某些时候,这位太子殿下的话,要反着听。

冯筠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走出皇城。骑上马,准备回家。

今夜开放宵禁,长安城内万人空巷,热闹非凡。冯筠来到平康坊附近,这里是著名的红灯区,平时都笙歌鼎沸,更别说现在,堵得像大爷大妈排队抢鸡蛋的现场。

但很快,冯筠发觉出情况不对。前方很多人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什么东西瞧,窃窃私语,不像是来找小娘子娱乐的。

冯筠向旁边的人询问:“出了什么事?”

那人看冯筠腰佩铜鱼符,知道他是个官,便道:“回郎君的话,前头死人啦!听说...听说是户部的员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