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由命吧。”闻泽宁也不是医生,对希尔也没有太多好感,帮他处理伤口已经是善心大发了。
隐藏在不远处浓雾中的打斗影影绰绰,只能看到摇曳的鬼影,这场景像是古怪的画作,稍微多看几眼,就会将人的精神拉入其中。
浑身汗毛倒竖,喉咙发痒,忍不住地想要求助,想要呼喊。
但真正想求救的时候,却能感觉到胸口沉闷,仿佛被人扼住咽喉,灌入粘稠的海水。
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闻泽宁盯得久了,从某个瞬间开始,身边突兀地多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到希尔带来的那怪物,想到那怪物血肉之中的虫卵,毛骨悚然地恐惧席卷意识。
一阵高亢的嘶鸣从灵魂深处炸裂。
像是来自遥远的过去,又仿佛置身其中,也许是无意义的音节,又如同蛊惑人心的歌谣。
想要冲过去,想要帮祂撕碎敌人……
帮,祂?
闻泽宁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强行移开了视线,拉住身侧的触手。在接触到触手的瞬间,冰凉感令他瞬间清醒过来,闻泽宁又摸了摸背后的猎.枪。
回想刚才的画面,闻泽宁心有余悸,也许像希尔一样昏过去,才是更好的选择。
闻泽宁这样想着,浓雾之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嘶鸣,他在残垣断壁之中,找了半截墙壁躲在后头,过来半晌才探头出去查看。
正好看见其中一个鬼影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在不远处的地上,祂轰然倒塌的样子,就像是直接砸在闻泽宁的心头。
因为雾气太过浓郁,闻泽宁分不清究竟谁胜谁败,不过看着身侧安然无恙的触手,结果应该是可以预料的吧?
就在闻泽宁稍微放松的时候,他身侧的希尔忽然醒了过来。
用酒精洗过脸的希尔男爵,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狼狈。他没有了慌张,平静地用仅剩的左手摸了摸额头,对闻泽宁说:“亲爱的教授,我好像在发烧,你还有退烧药吗?”
闻泽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在医药箱里翻了翻,找出一个写着氧氟沙星的药瓶,略微遗憾地说。
“只有这个。”
不太对症的抗生素。
如果以往那个喝红茶都要挑剔产地的希尔男爵,肯定是不会吃的。
不过现在的希尔男爵却在看了看药瓶后,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吃了下去。
闻泽宁想说可以帮他弄点水,但希尔男爵生吞药片的动作干脆、迅速,让闻泽宁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希尔做事一贯如此,为达目的不罢休。
闻泽宁不说话,希尔吃过药缓了一会儿,主动搭话了。明明把希尔男爵吓昏过去的触手依然在,可重新醒过来的希尔男爵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他没头没尾地说:“祂不会死的。”
“谁?”闻泽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我不得不承认……你养的那东西,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但Lorry是不死的……”
希尔男爵说话时候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咽气,可他还是完整地把话说完了。
“Lorry?”闻泽宁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希尔解释道:“祂的名字。”
闻泽宁记起了,希尔曾经提过,他豢养的小宠物叫做Lorry。
闻泽宁还没意识到希尔这话的意思,却突然间发现,刚刚还试图顺着衣襟缠进自己腰间的触手,瞬间无力地垂下,仿佛失去水分的藤蔓,迅速缩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