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桓猛地关上了门,复又走了进来。
他站在下面,看着床榻上的李桑桑,他冷冷地问道&ldqu;李三,你究竟是在想什么?&rdqu;
想什么。
李桑桑想要冷笑,想要大笑。
她抬起头来,用极冷静的眼神看着高桓。
&ldqu;殿下去高句丽,想要求得的恩典,就是向圣上讨要我姐姐吧。&rdqu;
高桓一震,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李桑桑笑了一下。
她其实该感激高桓。
感激高桓面对她的不敬,没有轻易发落了她。
高桓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她误解了他的意思。
想到这一层,李桑桑心平气和了许多。
这一次,她平静地说&ldqu;是桑桑失态了,今夜是姐姐和殿下的好日子,殿下快些去吧。&rdqu;
高桓定定看了她许久,终于转身走了出去。
李蓁蓁入东宫来,听说是百般宠爱。
闲暇之时,她似乎终于想起来有个妹妹也在这里。
良媛请良娣去宜春宫小聚。
掬水打理着李
桑桑的乌发,对她说道&ldqu;依奴婢看,娘子何必去看她?她既入了东宫,就是全然不顾娘子。当初为了弥补她弄出的麻烦,娘子才不得已搭上太子,娘子是凭着本事,才没有被随意嫁了人,如今好不容易熬出来,她却要分一杯羹。&rdqu;
李桑桑听着,没有什么表情,她道&ldqu;这种话就不要再说。&rdqu;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说道&ldqu;去见见她,若她愿意使上一份力,我还要感激她。&rdqu;
掬水听了,心中有些愤愤,明明是同一个父亲的女儿,一个费心费力求药,一个却不管不顾。
李蓁蓁约她去往宜春宫其后的小花园赏花。
李桑桑如约到了,只见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致,她不曾晓得,宜春宫的后头,是这样一处好去处。
绕过一树杏花,她看见李蓁蓁拈花对她笑&ldqu;三妹妹。&rdqu;
李蓁蓁瘦了许多,太子的恩宠竟然没有让她容光焕发,李桑桑感到一丝意外。
她转念又明白过来,道观里,她的确是受了苦头的。
李桑桑随着李蓁蓁在园子里略走了两步,她走得快了些,到了李蓁蓁的前头,她听见李蓁蓁在后面喊她,她回头,脚步却没有及时停下来。
李蓁蓁眼睛睁大了些,显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她的目光并不是朝着李桑桑的,李桑桑疑惑转头,看见了正从一片竹林里走出来的高桓。
高桓严肃了脸色,似乎对李桑桑突然出现在眼前而感到不悦,他负着双手,沉声问道&ldqu;你来这里做什么?&rdqu;
李桑桑心里冷笑了一下,说话间自然带了些不客气&ldqu;桑桑愚昧,不知东宫的这处是不能来的。&rdqu;
高桓冷冷道&ldqu;你现在知道了,并且,从现在开始,你能走动的地方,只是宜秋宫。&rdqu;
李桑桑一怔。
接下来,高桓的说话声和李蓁蓁依依的求情声,都在李桑桑耳边模糊,她只模糊地看见那一对男女并肩从她身边走过。
她站在原地,一片杏花落在她的脸上,惊醒了她。
掬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她的肩上披上披风&ldqu;娘子,外面风寒,回去吧。&rdqu;
李桑桑被禁足了。
高桓倒没有明令禁止李桑桑外出,但那日在宜春宫后的争执,东宫人都晓得了。
东宫侍从不敢轻易纵容了李桑桑出门,又不敢向高桓问个清楚,只能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糊弄李桑桑。
还好失宠的良娣似乎心灰意冷,并没有出宜秋宫半步的打算。
天气转凉的时候,李桑桑听说家中父亲的病更加严重了。她要求见李蓁蓁,李蓁蓁似乎早就明白她的所求,只是充耳不闻。
在高桓这里,她是没有脸面的,她只能日渐消瘦下去。
没过多久,她也病倒了。
病重的时候,她的忧思更重,她想回家看看父亲,却苦于没有门路。
太子妃告诉她,她无能为力。
如今东宫禁卫渐渐严了些,往日里的偷溜出宫的事,也绝不会再发生。
一日,她精神稍好了一些,走出了屋内,却看见院子中一片光秃秃,从前的一片梅林都没有了踪迹。
李桑桑心中疑惑,问左右宫人,宫人却讷讷不敢言。
李桑桑的指尖冰冷,她有些惊醒之感。
从前高桓对她只宠不爱,如今这点宠没有了,在东宫她将要寸步难行。
宜秋宫的梅树消失,这样一件她宫里的事情,她都不配知道。
李桑桑笑了一下,她脸上依旧是温柔的,她说道&ldqu;随我一同在宜秋宫,是委屈了你们,我也不想耽误你们的好前途,现如今,宜秋宫用不了这许多服侍的人,这是实话,我便回了太子妃一句,给你们另找个去处吧。&rdqu;
众人都听出来,李桑桑不是在阴阳怪气,她没有责怪,甚至没有什么情绪,他们心中有愧,却不敢辜负自己的前程,只能红着脸皮道了谢。
太监中有一人却没有走,李桑桑正欲问他还等什么,待旁人散了,他忽然站了出来,说道&ldqu;是太子殿下。&rdqu;
&ldqu;嗯?&rdqu;李桑桑疑惑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她方才的疑问。
太监继续说道&ldqu;是太子殿下,前几日闲步到了宜秋宫,问这里的梅树怎么枯死了几棵,没人打理。原是那些人偷懒,他们却说是良娣不愿意伺候这梅树,殿下听了
后,面色不虞,几日后,就派了人来移走了这梅树。&rdqu;
李桑桑轻声道&ldqu;是这样啊。&rdqu;
她这才看着这太监,只见他面容清秀,面色白皙,模样很有些眼熟。
李桑桑问&ldqu;你怎么不走?&rdqu;
太监羞涩笑了一下&ldqu;良娣对奴婢有大恩,良娣刚到东宫的时候,奴婢是个扫除的太监,还总被那些人欺负,良娣将奴婢要到了宜秋宫,后来,奴婢母亲生了大病,家里没钱,还是良娣赏了钱,请了医,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rdqu;
李桑桑拧眉想了一下,这件小事似乎有些影响,她叹了一口气道&ldqu;感激是一码事,又何必牺牲你的前程。&rdqu;
太监摇摇头&ldqu;那些事,奴婢本就不在乎。&rdqu;
李桑桑又问道&ldqu;你叫什么名字?&r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