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美凤和游美花听到外面“嘭”的一声,紧接着是游美花的四妹游美瑶惊恐的一声“阿婆——”,吓得两个人飞奔出来,只见她们的阿婆仰面躺在坝子里,正有殷红的血随着雨水流淌,显得触目惊心!
“妈……”“阿婆……”全家人惊呼着冲进雨中,七手八脚把游老太太抬进屋中。一根烂斗笠上的竹签还插在她的后脖颈上,一股一股的鲜血正顺着竹签往外冒。
“我的妈呀,落这么大的雨你跑到坝子头去干啥子嘛?这哈咋子办?”游老二着急得声音都在发抖。
“薄膜被风吹到坝子头我……”游老太太发出沙啞的声音,她一开口血流得更厉害了,痛得她说不下去。除了游爱平游爱国外,所有的孙辈都吓得“哇哇”大哭,嘴里不停的叫着“阿婆……”。
原来,暴风雨来得突然,坡上的人都被雨淋湿了在各自屋中换衣服,几个小孩子则在堂屋里玩“翻翻板”。“翻翻板”是那个时期的小孩子们用纸叠的玩具,有正面和反面,小孩子们一人出一个放在地上,正面朝上,然后划“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就先用自己的“翻翻板”去砸其他人的,砸翻了对方的“翻翻板”就属于自己的了。这种游戏是当时的男孩子玩得最起劲的游戏之一。游老太太则到鸭棚里去数了数鸭子的数量,看回来完了没,这是她每天都要去做的事情。当她从鸭棚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遮在草垛上的一张薄膜被风刮到了坝子里,她顺手从屋檐下拿了一顶烂斗笠戴在头上就去捡,可雨水太大,一下子就把薄膜冲到了坝边,游老太太一着急急走两步,没想到脚下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头重重的磕在石灰坝上,烂斗笠上的竹签也插进了她的脖子里,这惊恐的一目,正好被从茅厕里出来的游美瑶看见,她惊呼“阿婆……”屋里的人这才一拥而出。
“赶快送医院呀,赶快!”朱氏哭着不停的说。而张氏双手捂着张大的嘴,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送医院怕是来不及了,先送去吴医生那里。”游老大稍显冷静。
吴医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医务室在村委会旁边,距离他们家也有三里的小路。
“快,把妈扶上来。”游老大弓着背,示意游老二把老太太扶到他背上。
“大哥,还是我来吧。”游老二说道。
“別争了,谁都有份。你跟在旁边打伞。”游老大背起母亲,赤着脚走进风雨之中,“爱平、爱国跟上,路上换换肩。”他一边急切的往前走,一边大声的说道。游老二一手扶着母亲身上的蓑衣,一手帮她撑着雨伞,风雨交加,雨伞几乎撑不住,游老二死死握着伞柄,深一脚浅一脚跟在旁边。游爱平游爱国两兄弟一人披件蓑衣跟在后面。游美丽游美凤游美花也一人手拿一块薄膜撑在头顶哭喊着跟了出去。
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一点不假。本来就是羊肠小道,再加上暴风雨的侵袭,小路变得泥泞不堪,光脚踩上去直是打滑。一行人在风雨中跌跌撞撞,三里路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到达了村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