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宴站在窗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轻轻吐了口气。
不知道怎么,被师乐撞见的那一瞬,他确确实实有些怔住了。
其实在这周围,抽烟不是件什么稀奇的事,有时候遇到长辈,那也是要递烟的,或者有些长辈也会给他递烟。
只是看到师乐那一秒,他下意识就想藏,意识到藏不住才低着头想该怎么说。
这才有了那几秒的空白。
戚宴不由得回想起了初见师乐那晚,如果不是她回来唱了那首歌,其实他不会对她有很深的印象。
女生在安静的天桥上,垂眸唱着一首陌生调子的歌,戚宴那时候莫名地觉得,她身上有一股颓败感。
但又不得不承认,又很耀眼。
像是站在最高处的一颗最亮的星星,孤傲又漂亮。
或许因为太高了,让人不敢触碰。
所以在他情绪不太好的时候,他才下意识想藏一下,隐去自己那点卑劣的不堪。
戚宴垂下头,拿出一颗木糖醇放进嘴巴里,转身朝着另一栋楼走去。
…
回到学校,只剩两堂课孩子们就放学了,师乐照常送他们回家。
这余坪的夏天好像是泡在雨水里的。
天看起来很暗,保不齐又要下雨了,师乐吸取了教训,回头拿了把伞备着。
果不其然,才走了一半,这雨就下了下来,来势汹汹。
下了雨自然是要把孩子们安全都送到家的。
师乐带着大家一起走到河边,有个小孩指着湍急的河水激动道:“今年清河又要开始淹上来啦!”
这几天每晚都在下雨,河水已经涨上来了不少。
师乐把他们快速带过河,回头看了眼河水,微微皱眉,低头嘱咐道:“走这里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老师。”虎子说,“如果水上来了,我们都不用上课的,不过河。”
师乐挑眉:“那你们不是很高兴?”
“以前高兴。”虎子摸摸头,很是实诚,“但现在想去学校跟老师玩,就不一样了。”
另外一个小孩道:“以前上学的时候很少会淹水的,都是放了暑假才会淹。”
今年支教时间是在暑假,正好给撞上涨水了,这河道周围都没怎么种庄稼,看来都是怕夏天的水涨上来。
师乐问:“这水会淹几天?”
虎子说:“一两天,不下雨就下去了,还能摸虾呢。”
师乐按着他的脖子:“摸虾?”
虎子意识到失言,着急补救:“我都是听六年级的人说的。”
师乐拍拍他的头,意味深长地威胁:“别给我逮到你去河里摸虾,不然就请家长哦。”
虎子焉头巴脑地点头。
还是最后只剩了虎子一个,送他到家,家里的门却是关着的。
今天赶集,戚宴好像还没回来,他应该很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虎子还没到院子门口就叫了起来,噔噔噔地跑上前,还差点摔倒。
师乐心里也跟着一惊,赶紧跟上去:“怎么了?”
上前看到院子里晒在地上的东西,师乐也反应过来了,他打开门:“老师,您快进家里坐,我等会儿再给您倒水!”
说完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回头拿了一个簸箕和扫帚编织袋就跑了出来,伞也没打。
师乐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给她倒水。
她几步过去把伞递到他头顶:“打伞。”
虎子一懵:“啊?”
师乐把他手里的的工具拿过来,把伞塞到他手里:“我来。”
她弯下腰,用扫帚把地上的花生都扫在一堆。
虎子还真踮着脚给她撑伞,自己都淋湿了。
师乐回头,将伞推回他头上:“给自己打,别淋着。”
她这会儿急着把花生都扫在一起,也没空跟虎子多说:“去,把你们家大门打开。”
她转来转去,虎子跟都跟不上,只好去开门。
等师乐把花生都收好,虎子已经把中间堂屋的大门打开了。
花生淋了雨很重,一大编织袋,估计比她还沉,师乐自然没让虎子来拿。
她咬着牙给拖进了堂屋。
这是师乐第一次进他们家,堂屋很宽敞,摆了很多箱子,也摆了不少农作物,整齐又干净。
虎子拿了一块毛巾出来:“老师,您快擦擦。”
师乐这会儿都湿透了,擦不擦的,也没什么必要,不过她还是把毛巾盖在了头上。
外面的雨下得远处的山都雾蒙蒙的,她看了下,准备拿伞回去。
目光扫过院子左边,忽的一顿。
应该是刚洗的衣服,这会儿衣服上滴的水都跟雨水一样了。
但还是得收回来。
虎子也看到了,他立刻撑着伞跑了出去,但那条晾衣服的绳子比他还要高一些。
师乐走上去,抬手把衣服都收了下来。
收到最后一件时,她手突然停了下来,垂眸看着一旁的虎子,轻咳一声。
这么大的男士内裤,好像……应该不是虎子的。
但衣服虎子都够不到,这,虎子更够不到了。
于是师乐一把将那绳子上的内裤扯了下来。
这时,两人的身后突然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
师乐回过头,戚宴也没带伞,雨衣也没穿上,一身都湿了,头发贴在脸上,脸色有些白。
他很快将车停下,然后快步走过来,拿起虎子手里的伞,撑在师乐头上:“姐姐怎么不打伞。”
师乐想说,现在打应该也晚了。
但戚宴目光却停在了她的手上,似乎是愣住了。
师乐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看到了那条被她捏在手里的黑色内裤。
场面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
师乐觉得这没什么的,一条内裤而已,她只是帮忙收个衣服,这有什么的。
她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开口:“你的?”
戚宴似乎是没反应过来,点了下头。
师乐顺势道:“嗯,我就说这么大应该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