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朝曰唐,初立不久,内忧外患。
唐二世皇帝弑兄囚父,荣登极位,到现在,也刚好两个半月。
神器变更这种事,只要染了血,就名不正,言不顺,开国时本来与唐庭亲善的天下各大仙门,一下子态度变得暧昧不清。
这是内忧。
北方元廷,狼皇趁中原人心不稳之际,率军南下,一路烧杀抢掠、生灵涂炭,快打到唐国腹地的都城长安,逼近渭水。
这是外患。
之所以讲这些,是因为杨间根据自己被送来二郎庙时的经历推测,原主的身份可能……
还真有些特别。
仅仅是那个尊贵的称谓,和目前这具身体里的惨重情况,就足以让他心里叫苦连天。
唐元二方将来无论哪一个最终坐稳神州,他杨间恐怕都是当杀之人。
若不想有朝一日被查出来做掉,就只能强大自身,努力修行!
俗话说得好,流水的皇庭,铁打的世家,不朽的学派,万古的仙门。
二郎庙乃唐庭国教——道宫真传别脉,如果能修成上三境大修士,那杨间自然有玉虚山护佑,不惧人世皇朝威胁。
可如今问题在于……
先天根基受损,他这只学渣即使立马成绩逆袭,修行进度也依然会缓慢无比。
别说上三境了,就连下三境的第一个层次——通脉,都遥遥无期。
杨间入庙两个月,修行一个月,同期的师兄弟们都开始听起了通脉阶段的“长老课程培训班”,而他虽然随同一起上课,但本身进度堪忧,还是被卡在最最基本的“蓄气”境。
蓄气境并不是什么难关。
按照带他入庙的玉鼎长老话来说,无非是“步步积累,蓄养内气,气满则冲”罢了。
等到气够了,自然就可以开始下三境的“通脉”修行。
这一层全是苦功夫,因此无论是天姿再愚钝之人,一个月时间,内气总该积累够了。
但杨间不同。
他先天根基受损,气海如同开了眼的水球——
会侧漏。
别人修来十成内气,再如何也自留十之八九;而杨间只得二三,自然进度缓之又缓。
二郎庙虽有灵药可治愈这种情况,但……
以他现在外门底层弟子的身份,既无功勋,也无天姿,凭什么?
能被默不作声地收留,已经是仙门莫大的恩情了。
至于另外的照顾,那是想也不要多想。
一日不入上三境,杨间就得活得小心翼翼,甚至为身家性命而惶惶然不可终日;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他先天根基受损,此生恐怕都无望仙途高远。
前路茫茫,艰险肉眼可见!
不过,眼下倒还算好。
唐元国战何等大事,与煌煌人世一统之主的位子比起来,他的那点特殊身份——在如今的节骨眼上,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天唐和北元的战争一日没有结束……”
“那么,那些人多半也就没什么空闲,在战时来寻我麻烦。”
“我虽然根基受损,但只要早日达到下三境中的定基境,重塑本身,将来未必不能有晋升上三境的机会!”
“是了……”
沉思良久,杨间神归本体,一对呆滞的眸子重新恢复了神采。
他心中稍显安定,舒口气自信地微微一笑,几秒钟后,却发觉周围的师兄弟们都在不约而同地盯着自己。
个个目不转睛。
而在杨间面前,讲经长老,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正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杨间脸上笑容顿时凝固。
“外门弟子杨间。”
讲经长老斜眼冷面,大声训斥道:
“不听课业,目无尊长,责令罚入小寒峰禁闭三日!”
杨间心里立即咯噔了一下——
小寒峰是门内禁地,其山根下放置有祖师爷治水时留下的寒璃龙骨,凡犯禁后上山思过的弟子,都免不了要在这儿受一顿必定记忆深刻的冰冻之苦!
要遭罪了。
四周传来师兄弟们友善的晒笑声。
“至于这禁闭开始日期,就从……”
“玉松长老!”
讲经堂外忽然出现急促的叫喊。
众还在看笑话的外门弟子扎堆扭头,只见得二郎庙这一代的内门三秀之一,“意气刀”顾飞流顾师兄,正由窗外远踏弧光而来。
须臾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