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这几日身子渐渐好了些,但一切活动也仅限于坐在床上。因为在病倒之前,他的腿就已经伤着了。
每日窝在这黯淡无光的家里,周父心里窝着火。刘氏的事情压在他心头,他恨不能立刻就找他算账。
可是不行,他目前连基本的行动力都没有,别说不能找刘氏算账,就是能,招惹了那两个人他又一时招架不住,只能白白给儿子惹麻烦。
于是周家这阵子生活很平静。
但他们父子俩又都知道,平静的生活下暗藏波澜。不管是周父和刘氏的事,还是周和和荣礼桓的事,都不是小事。
只是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一场大雪封印了这个小村子,也将波澜暗封了,只等来年,雪消了,很多事情方便做了,这波澜才会被掀到台面上。
周家父子有心平静的过个冬,偏波澜自起伏,他拎着酒和烧鸡找上门了。
周和正打算做饭呢,就问周父,“爹,今日喝粥可好?”周父不能行动,周和尽量给他做好克化的食物。
周父点点头,坐在床上编了一个竹筐。
于是父子俩开始各忙各的,氛围显得有些安静。荣礼桓推门而入的吱呀声就很明显了,他把脑袋伸进半开的门里,没直接进来,而是小声问了句,“有人吗?”
周父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周和心里还惦记着荣小礼跟他说的事,也不做声的做着饭。
荣礼桓嘿嘿一笑,厚着脸皮推门而入,不顾周父怒目而视的去了厨房。
“小和,你怎么不理我?”
周和舀了盆冷水淘米,“我周和何德何能,劳您惦记,亲自上门看望。”
荣礼桓委屈,好好的这怎么挤兑起人来了呢?
不过委屈也不妨碍他好好表现,他一把夺过周和手里的冷水,抢了过来,“我来洗,你小心受凉。”然后说起自己的委屈,“我怎么就不能来看你了?”
周和忿忿,“你家里有那么多漂亮小哥儿,你还看得上我?”
荣礼桓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是说那天的事?冤枉啊,自从知道自己不是小哥儿以后,我已经很久没和他们玩了,那天是他们找上门来的,还是荣小宁把他们放进我房间的。我一回来就把他们赶走了。”
正值蜜意浓情,周和听他这么说心很快就松动了,“真的?”
荣礼桓猛的点头。
周和脾气一下子就消了。
荣礼桓等米下锅,就把做饭的事交给了周和,自己则重起了炉灶,温了温小酒,拿过来同自己岳父摆上了。
“周叔,同小子我喝一杯?”
周父无聊的都快发霉了,冷哼一声,没有拒绝。
荣礼桓笑得眼睛弯了弯,“这是我自己酿的粮食酒,周叔尝尝。”
本觉得荣礼桓不会过日子,寻常日子便花钱酗酒,听了他这么解释,周父态度和缓了些。还不算败家的无可救药。
但下一刻,他就又黑了脸。因为荣礼桓不知道打哪儿拎出一只烤鸡,只见那只鸡色泽金黄,闻那味儿便知上面的酱料很足,除了肉香,还有不知是什么料香,再就是香甜味儿。
“我今天特意带了只鸡来,不过我得先给周和留一半,剩下的咱俩再吃着。”全然没注意到,周父黑了脸。
“如今,大雪封山,进出买点东西不易。又不年不节的,你就这么胡话乱造?”
荣礼桓心知周父对自己的偏见,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周叔,我今日既带荤的又带酒来,其实不是因为我自己的那么点口舌之欲。”他看了眼厨房,“我是为了周和。我心悦他,来你们家一趟,哪怕是不年不节的,我也得让你们看看我的真诚。”
说到最后,他越大声了,“我喜欢周和,我非常喜欢他,我想娶他!”
在厨房做着菜,周和听到荣礼桓突然大声说了这么几句,红着脸跑出来,一跺脚,“荣小礼,你,你当着我爹的面胡说什么呢?”
荣礼桓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当着岳父的面他什么都做了,相较之下,只是说几句话,那有啥?
周父被他喊的头疼。
他当然是看不上荣小礼这个小败家的,但眼下儿子的贞操都给了他,以村里的风气,周和也就只能嫁荣小礼了。
只要一想到儿子和荣小礼这破事还是他儿子主动的,他便来气,“你这会儿倒知道羞了?同他厮混的时候怎么就不知羞呢?”
这话可以说是很重了。
周和果然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
“你这老头……”荣礼桓不理他了,直接拉着周和去了厨房。
“不哭啊,咱们互相喜欢,有什么可羞得?那种事情,情到浓处,水到渠成。又不碍别人什么事。”
周和破涕为笑,“我周和不是那等计较的人。”他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有时候别人说两句,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总觉得自己离经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