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嵴椎被从后颈拽出, 当事人却还没有感觉,甚至来不及感受瞬息间发生了什么。
那双眼睛因为怔愣而睁着,忽然间神采消散, 灰败迅速蚕食了童孔,他的身体仿佛有了向前跌倒的趋势, 然而还没有向前扑去, 整个人便虚化消失,只剩下叶槭流手中握着的嵴椎。
奥秘借由他的力量,被从天命之人身体中剥离, 凝聚成遗物的形态。
开启第六门关后,叶槭流就拥有了剥离奥秘的特性,不过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好机会尝试, 现在还是第一次。
他随手丢下抽出的嵴椎, 三重半圆弧星轨再度转动, 在兽吼声中,转眼间又变幻了位置,从空气中抓出了另一个敌人。
右手手骨上的金色火焰沿着手臂缠绕而上, “星月潮汐”在叶槭流掌下释放, 刺客的生命力顿时如同潮汐回落般流逝, 光耀灿烂的光芒中,叶槭流再次从他的身体里抽出了遗物。
不等他再次传送, 无形的压迫感再次沉下, 叶槭流脚下地面忽然凹陷下去,以他为中心, 向外一圈圈裂开, 让他无法行动。
空气中仿佛荡涤着锋利至极的杀意, 凝练至极的锋利之意在皮肤上滚动, 激起一阵阵幻痛,叶槭流几乎有种自己会被分裂的错觉。
他一时间无法移动,刚才被他甩下的怪兽纷纷抓住机会,闪烁寒光的利爪和尾刺顿时划破空气,在尖锐的破音声中,向他重重刺下。
澹紫色光芒忽然间覆盖了叶槭流的身体,瞬间拆解出重重虚影,他也仿佛多出了无数道虚幻的身影。
紧接着,叶槭流从原地消失,在不远处重新出现,活动却恢复了正常,没有半点沉重感。
这处战场远离罗马,虽然叶槭流能猜到,对方选择在这里设伏也是因为这点,但对他来说这只是优势,远离罗马里的神灵侍者和漫宿行者,他反而能够随意利用传送。
他刚刚在空气中凸显,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一道光芒掠过,刀锋将空气一分为二,刀光起初还只是锋利,然而刀刃从斩开的空气中穿过,速度越来越快,杀意也越来越狂暴,如同利刃淬火的瞬间,寒光四溢,将沿途一切尽数绞碎!
刀刃斩在无形的空间屏障上,溅起点点水晶碎片,刺眼的火星自碰撞的一点迸溅,无形的刀刃也迅速崩裂分解,火星明灭闪动,刹那之间就磨灭殆尽。
叶槭流没有对身前的碰撞投去多余的眼神,他望向前方,眼眸里映着一道正在迅速退去的透明残影。
澹紫色光芒浮动,叶槭流瞬间锁定了对方,三重半圆弧形星轨开始转动,轨迹上的星光也再度游弋,一道道银白色裂纹浮现,溢出发光的星屑。
忽然,星轨停止转动。
痕迹切断得真干脆利落,而且非常干净,甚至没在数据视野里看到是谁,看来是抓不到人了……叶槭流收回视线,身侧空间里浮现的银白色裂纹重新消失,注意力也回到了战场上。
以他现在的等阶,加上拥有的遗物,低阶天命之人遇上他,基本上就是被秒杀的份,对他来说没有多少威胁性。
刚才笼罩战场的压力也消失了,看起来是刚才逃跑的刺客所制造的,不知道是某件高阶遗物还是高阶刃的特性,不过主要目标逃跑后,剩下的敌人也不值得被叶槭流放在心上了。
被驱使的怪兽没有逃跑的意识,继续像是想要撕碎目标一样扑向叶槭流。
它们的眼睛映着中央的男人,对方举起缠绕着黄金的右手,竖起的三根手指,其中一根屈了下去。
倒计时。
三。
二。
一。
野兽投落的影子瞬间溃散,刚刚凶相毕露的怪兽忽然干瘪风
化,干枯的血肉在风中散落,化作了尘埃。
在纷纷扬扬洒落的尘埃中,叶槭流重新收起了“尘埃的拥抱”。
“星月潮汐”这一特性既能进行个体攻击也能进行群体攻击,越是面对数量众多的低阶敌人,越能体现出这件遗物的好用之处。
只有刃才会刺杀完全是刻板印象,不过叶槭流这次也觉得刺客是刃道路的,毕竟刃到最后总是要动刀子的,最后逃脱时抹除痕迹也很有刃的风格。
倒是其他刺客的身份很清楚——在数据视野里,他们都显示为“克雷森左的刺客”。
而他们的身份也完全在叶槭流的意料之中。
从拉加左口中,叶槭流不难知道罗马其他几个家族是怎么看待保罗入狱这件事的。
虽然他暂时成为了教父,但他这个毫无根基的外人,一来就掌握了卢那家族的权力,家族内部当然不会很稳定,这时候只要能刺杀他,就能直接吞并卢那家族。
叶槭流换位思考,也觉得自己也会想在这时候搞点事。
那么作为卢那家族最大的敌人,克雷森左找上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不过没人知道艾登·诺兰的实力,在叶槭流的猜想里,克雷森左要么会先试探一下,要么会在最坏的前提下,集中全部力量,力图一击必杀。
从叶槭流的角度,他当然不愿意克雷森左选择后者,那样很难说他会不会翻车。
因此他选择主动制造机会,引导克雷森左尽快进行试探,他也能获得他想要的借口。
只要不是能够杀死半神级别的刺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惜没能把最主要的那个刺客留下,如果能干掉,加西亚晋升的遗物就有了……不过毕竟这是对方设下的埋伏,能够及时脱身也是理所当然的……叶槭流内心感叹了一下,很快不再纠结,重新确认方向,前往卢那庄园。
……
拉加左匆匆从庄园里走出来,来到庄园门前的车道上,便看到了门外的诺兰教父。
“诺兰先生,”他立刻上前,引着对方往庄园里走,“我还没来得及邀请您来我家共进午餐,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拜访我家了。不知道您有什么事?”
平心而论,看到对方出现在卢那庄园,拉加左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紧张和忧虑,在这之外更是混了点愧疚和心虚——他不久前还和卢西亚娜就“她不应该和诺兰离得太近”吵了一架,转眼对方就来他家拜访,而且选择彬彬有礼地在门外等候,这份风度把他衬得格外心地狭隘。
希望卢西亚娜不要再跟着诺兰先生跑了……拉加左脑袋里塞满了作为长辈的愁思,一会为卢西亚娜的安危提心吊胆,一会又沮丧于他和马缇奥的无能,一个个念头像是过山车一样在脑海里起伏。
“你应该注意到了,我没有坐车。”艾登·诺兰说。
听到这句话,拉加左才发现这点,不禁挺直了背,严肃地问:
“是的,是的,您想说您不喜欢坐车吗?”
我想说你不觉得这值得你问一句吗,这样我才好轻描澹写地说我遇到刺杀了……叶槭流沉默了一瞬,无语地叹了口气,说:
“来的路上遇到了克雷森左的刺客,车已经烧了,刺客跑了一个,地点在通往庄园的那条路上,找几个人去处理一下现场吧。我想和卢西亚娜谈谈,你能安排一下吗?”
听到“克雷森左”,拉加左的呼吸倏地急促起来,忘记了掩盖脸上的惊讶,声音都提高了点:
“是克雷森左做的?他们竟然刺杀卢那家族的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