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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蝶之子……叶槭流沉默一瞬, 控制住自己不去做出多余的动作,没有再多停留,直接转身走出了歌剧院。
他边走边打开墨绿桌面,目光掠过桌面, 没有看到某人已至】的窗口, 骤然紧绷的精神才稍稍放松, 却也没有放慢离开的速度。
走出歌剧院的过程中,叶槭流用余光留意,看到歌剧院里还有几行一模一样的白色文字。
一只枯叶蝶之子】
一只枯叶蝶之子】
……
四只枯叶蝶静静停歇在歌剧院的角落, 从不同角度, 观察着歌剧院内进行的一切。
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叶槭流, 一动不动地停在各自的位置上,直到西温和演员们向歌剧院走去,才有一只枯叶蝶扇动翅膀,无声无息地飞向了歌剧院深处。
是在监视西温·艾瓦吗……叶槭流收回不易察觉的余光,继续沿着街道向前漫步。
灿烂的阳光在街道上肆意涂抹,玻璃橱窗闪闪发光, 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这一切却无法彻底驱散叶槭流心底的寒意。
他只知道一位与“枯叶蝶”有关的存在——一度遵从飞蛾的谕示,将卡特困在拉斯维加斯的覆翅家族首领, 飞蛾的神灵侍者, 对方便是以“枯叶蝶”作为家族标志。
不久之前,卡特在罗马和对方偶遇, 偶遇的地点离叶槭流下榻的酒店还很近, 也让叶槭流彻底放弃了在罗马穿越空间乱流的想法。
因为卡特没有说过, 叶槭流至今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长相, 不过简单联想一下, “枯叶蝶之子”恐怕就是覆翅家族的成员。
这些成员曾经在拉斯维加斯被卡特干掉了许多,但剩下的那些似乎都被对方带到了罗马,而且现在被对方洒了出来,也不知道洒了多少出来……叶槭流边走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寻找周围有没有哪里落了片不起眼的枯叶。
他很快确认,西温身边的那四只“枯叶蝶之子”就是这附近的全部。
虽然也有枯叶蝶和西温背后的漫宿行者合作,于是对方在西温身边放了几只枯叶蝶之子的可能,但在叶槭流看来,西温更像是对这些枯叶蝶之子一无所知,大概率是没有发现自己被监视了。
现在的罗马到处暗流涌动,叶槭流也就很少摘下脸上的“无面之王”,就算出门散心,他也是换了一张面孔。
“枯叶蝶之子”毕竟不是神灵侍者本人,叶槭流本身已经拥有半神的实力,“无面之王”也是一件3级遗物,理论上对方无法注意到他,甚至不会发现他刚才出现在歌剧院过。
没有某人已至】,意味着那位叶槭流至今不知道名字的神灵侍者并没有注意到他。
但这依旧是一个警兆——从平乔花园到罗马歌剧院,这位神灵侍者的活动范围显然在扩大。
我对枯叶蝶几乎没有了解,不知道他和飞蛾有多深的联系,杀死这些枯叶蝶之子会不会让他察觉到我,卡特似乎也倾向于避开他,现在还是别贸然做什么好了,等下次见到卡特时多问点情报再说……不过这件事可以和索尔说一下,毕竟和西温有关也算和他有关……叶槭流吐出一口气,决定当做没看见。
他迅速更改了出行计划,准备去拜访索尔·马德兰。
除了这件事,叶槭流还打算看看能不能通过索尔看看他的麻烦儿子说的事该怎么解决——索尔目前在和他合作,想必他也不想看到卢那家族被牵扯进黑手党家族斗争里。
……
无光之海,六角小船浮在静止的海面上。
布来克一脸为难。
他们觉得他们在做一件……在圣城做很正常,但在海洋做就很奇怪的事!如果不是格温内特说可以,他们完全没想过还可
以这样做!
“好了吗?”格温内特问。
两根深红丝带编织的、白色粗麻花辫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白色羽状细枝从发丝里钻出来,和纤细透明的触须一起飘动,细小的光点不断从发辫中飘出,仿佛银色的雪尘。
此刻,这位冬之神灵侍者站在布来克旁边,触须捧着一只圆形瓷盘,眼神期待地等待着。
布来克只好收起为难,从沸腾的油锅里捞起一漏网的炸薯条,倒到一旁的铁丝筐里,接着熟练地一铲子下去,抄起一捧金黄的炸薯条,倒进格温内特的盘子里。
“好了!需要番茄酱吗?这里有番茄酱吗?”他们边说边怀疑了起来。
格温内特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发丝间的羽状细枝翘了起来,一阵愉悦的高频抖动,接着才安静下来。
“不用,这样就很好。”她说。
布来克:“……”
为什么我们会在海洋炸薯条……狗狗们看着神灵侍者一口一根迅速消灭着薯条,难得地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
“我们还是不明白,”他们环顾四周,困惑地说,“既然你记忆中的东西都会出现在这里,那么为什么会没有炸薯条?”
他们记得很清楚,格温内特是四月节最大的薯条消耗者。
但其实记忆油锅能够炸记忆土豆也很奇怪……布来克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让他们非常迷惑。
格温内特以一种看起来很优雅,却非常迅速的方式进食着,盘子里的薯条就像是流入海洋那样消失了,只剩下一点金色的残渣。
格温内特让触须接过盘子,重新放回了海洋里,才低声说:
“不是没有,但是我不想那么快吃掉那些记忆……再说记忆里的土豆也很多,合理的顺序是先消耗这些土豆。”
布来克:“……”记忆在海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啊?
狗狗们忧心忡忡,感觉他们可能没办法理解冬之准则了。
格温内特看到他们一脸忧愁,意外看懂了他们在担忧什么,开始安慰他们:
“不用担心,在我见过的孩子里,你们已经是理解得非常快的了。”
她并不担心布来克,他们本身就天赋惊人,又拥有从死亡回归的经历,这已经凑够了在冬之道路攀升到尽头的全部条件。
只要他们身处海洋,哪怕不刻意去感受,他们最终也会理解的。
毕竟出自神灵侍者之口,这句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布来克顺利地被安慰到,注意力也从薯条上离开,转移到沉在海洋中的尘世之蛇身上。
哪怕这不是真的神灵遗骸,每一次看到这具无法描述有多庞大的巨蛇尸体时,布来克都会因为某种无法说清的情绪沉默下来。
他们感觉那种情绪不是震撼,而是敬畏。
不是对神灵的敬畏,而是对消逝与终结的敬畏。
在现世的第一次死亡后,时间拥有了尺度,自此万物注定会步入终局,无论是神灵还是凡人都无法例外。
静默许久,布来克终于开口问:
“您说她是因为世界的反复分裂而发疯的,我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格温内特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巨蛇的鳞片仿佛在她深红色的眼眸里移动,烙印下深深的阴影。
她没有立刻回答,布来克也没有追问下去。
他们不是没察觉到,格温内特对于这位旧神,似乎怀着某种更复杂的感情。
就像他们不打算和他人分享他们与主人的记忆,这位神灵侍者似乎也同样不打算提起这位异种曾经追随的神灵。
但神灵的尸骸依旧躺在格温内特记忆中的海洋里,足以证明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尘世之蛇。
布来克的思绪
飘得越来越远,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格温内特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
布来克眨了眨眼,没有出声打断。
格温内特似乎在回忆,沉默了几秒,继续说道:
“……分裂本来是尘世之蛇的象征,她的准则会使一切概念发生分裂,每一次分裂也会滋养刃之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