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心里带起一股怒意,她微微朝殷白岐移了一步,毕竟是看过小说的人,她知晓此刻少年脸上虽无半点不悦,但这样一番言论下来,心里恐怕已将在场之人全都记下了。
这世上的蠢人,果然大都是不留口德的。
她将少年护在身后,厉声道:“他是我朋友,不是什么贱奴,你们说错了话,是不是应该过来道歉。”
“道歉?”
几个公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差点气笑了。
这云家二小姐,莫不是个傻子不成。
给个奴才道歉,这怎么可能?
那老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做生意的,怎能因一个卑微奴才去得罪了一大帮子贵客,他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小姐,奴役是不能参加比赛的,这是本店的规矩……”
至于让贵客道歉,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他现在没将人立刻轰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的话说完,周遭嗡嗡嚷嚷起来。
一众看客慢慢聚起,眼里尽是冷冷的鄙视。
这种鄙视和单纯的看不上人又有些许不同,他们神色中传递出来的,分明还透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恶心。
如看见苍蝇耗子般,看了反胃的恶心。
他们居高临下的鄙视,让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沉默中,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是不能参加,还是怕自己输给一个贱奴?”
云筝回头,见一直未曾说话的殷白岐立在自己身后,脸上并不显什么神色,言语中却隐隐带着一番挑衅滋味。
“你,就凭你?”一个马脸公子大叫起来。
那人嘴都笑歪了,整张脸看上去颇为滑稽,和扯着马儿的半张脸嗤笑起来并无半点不同。
一个奴才,哪会玩贵公子们的游戏。
“怎么,你还当真想来比试了,”旁边站着的一人接话道:“行啊,不如今日就破个例吧。”
“不过你要是输了,就得去水里当木鸭子了啊。”
他拿起手里的一只箭,将箭头处的木塞子拔了下来,露出锋利的箭口。
这箭本是用来射木鸭子的,木鸭子飘在水中,被有塞子的箭头射了之后,便会像不倒翁一般,倒下后又立刻自己弹起来,倒是省去了不少置换的功夫。
只是他将木塞子拔出,想来是要用真箭来射着玩了。
听到这,云筝心里立刻紧了下。
当木鸭子射,不是原身搞出来的玩意嘛,怎么突然在这出现了?
她一时也说不上哪里怪异,但总觉得,冥冥之中,好像被什么推了一下似的。
剧情好像再次重合了。
“那若是你们输了呢?”少年不怒不惧,说起话来竟比平日还要温和。
却又隐藏了几分,掩在心底里,阴阴的影子。
贱奴的命,在这群贵公子眼里够换什么?
“我们会输给你?”几人一听,纷纷做唾口状,连呸了好几口。
这他妈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要是输了,老子给你跪下当菩萨拜。”
“废物玩意,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们要是能输给你,当场就给你叫爷爷。”
“你爹我去大看台上,当着全禹城人的面给你道歉行不行啊!”
他们语气笃定,认定这样一个贱奴,是绝对玩不上主子们取乐的游戏。
殷阿九能赢,于他们而言,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是要白白送命的蠢事。
待会他们玩射鸭子时,定是不会手下留情,最好,能先把那一双眼珠子给射出来。
否则这个贱奴才,怕是还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行。”
殷白岐声音依旧淡淡的,“那就请老先生做个见证。”
他仿佛早就料定一般,从台架上取来笔墨,“今日之赌注,还请老先生记下来,我定不会赖账。”
说完便转过身,看着那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一字一句道:
“也请各位,能言出必行了。”
少年的话比平日多了许多,但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看向云筝。
只是朝女人身边经过时,头比方才又微微垂下许多。
像是在回避,又像带了点幽幽之怨气。
他分外笃定的,斜了斜眼。
今日他会让她亲眼瞧瞧,这群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待会儿会是如何一副好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