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裴承赫昨夜睡眠,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裴承赫手下动作一滞,没好气回了句,“自然是好。”
既然已经来了,乔芝心想着顺道就将第二件事也办了。她没再缠问昨夜的事,松了语气似不经意般说着:“今日落了雨,夜里又湿又凉,我问了丫鬟,书房那里不如卧房干暖,世子今夜睡在正屋可好?若您着凉,我真是难辞其咎。”
乔芝心中哪里是怕裴承赫着凉,只不过是不想新婚头两日裴承赫没在正房睡哪怕一晚,会让她招人笑话,说些杂言碎语罢了。
所以就算心里不愿意,乔芝还是得留裴承赫同床睡一夜,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她这一问,何尝不是问在了裴承赫心坎里?昨夜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才模模糊糊入睡。只知道没睡多久天就亮了,醒来过后也再没睡着。他就是因为一直犯着困,才会来茶室打茶喝。
他原本正想着,若今夜睡在正房,是不置一词直接留下,还是寻个由头。若就这么留下,总觉得有些掉面子。
好在乔芝主动提及此事。
若说乔芝哪点好,那就是有眼色,会来事这一点还算说得过去。
静默了片刻后,裴承赫才淡淡应了乔芝的邀请,“也可。”
“世子您说喜床睡着不适,我先去瞧着将床重新铺整一下。”得他应允,办成了事,乔芝不想留在茶室看裴承赫脸色,起身告辞,“点茶是文雅事,我就不在此扰您清净了。”
裴承赫没说话,但嗯了一声以示回应。乔芝心想着他总算不是锯嘴葫芦了,看了一眼他行云流水烘盏的手势,行了礼后就自行退出了茶室。
既然跟裴承赫说了要将喜床整一整,乔芝出来后便径直去了卧房,吩咐春雨换一张薄些的褥子。
这喜床从里到外都是乔家来人铺的,褥子加了厚还铺了多层,被面换成了百子千孙锦绣图,从床帐、被面到床单,都是喜庆的正红色。
按着规矩,喜床要睡足三日,三朝回门后才能换成寻常的床品,现在若换床品,确实如裴承赫所说的,不合规矩。
裴承赫说睡不惯,不知是褥子厚度不对还是棉织床品不对。不过乔芝也压根没考虑过全然换掉,心想着只换一下褥子,既给了他面子,也没违背规矩。
这之后,无风无浪地过了一整日。
直到暮色渐沉、烛火明灭,乔芝和裴承赫还没怎样,房里伺候的丫鬟小厮却都先紧张了起来。
春雨带了两个小丫鬟不仅在熏笼上熏了一回被褥,还塞了两个卧褥香炉在帐中。
香料用的是裴承赫惯用的苏合香,清雅的香气从卧房直飘到了中室。烛火的光芒在灯罩的阻拦下变得朦胧,空气中漂浮着属于裴承赫的香气。过来过去忙碌的丫鬟们低着头,面上绯红。
房中的一切都变得旖旎起来。
乔芝被春雨这阵仗闹得无端有些心慌,她默默看向裴承赫,见他捧着一本书斜靠在榻上看得认真,长长的两条腿闲散地伸展着,面上半分异样也无,紧绷的情绪才缓解下来一两分。
但愿上了床后,裴承赫也像现在这般,对她视而不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