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火川神社后,两个男高中生去了离他们最近的十番电气商会,顺利解决了五条悟没有手机可用的问题。
五条悟拿着与挚友同款的诺基亚翻盖手机,嘴里哼起不知名的歌谣,似乎很是愉快。
正当夏油杰以为他是为了同款的事情开心,带着点别扭的微微触动感快要从心中升起时。
“杰,你一定想不到我拿到了什么,”五条悟的语气颇为兴奋,眉眼活泼昂扬,“那个给我们递来茶点的巫女,我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哦!”
“以后如果忘记带钱包,我们可以给她发短信约她出来玩,路上的花销让她负责,尤其是我吃的那些甜点——”
这家伙如果谈恋爱的话会相当不妙啊。
夏油杰心想。
用这种态度对待女孩子的真心,就算是在开玩笑也救不了的吧?
于是他冷着脸色抬起手,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
“给我向那些不幸看上你这张脸的无辜女性道歉!”
五条悟早有察觉般展开无下限术式挡住他的攻击,笑得分外得意。
“我就知道杰会这么要求,”他拖长了腔,“因为这是正论嘛。”
“不过因为杰比我弱,所以教训无效~”
夏油杰:“……”
好气哦,无法保持微笑。
最终,因为性格恶劣的小少爷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两个少年一路上都在斗嘴掐架,直到抵达甜品店才有所消停。
那位春心萌动下给两个帅气少年递和果子却差点遭到五条悟残忍剥削的女孩,则在好心人的施手相助中险之又险地逃过一劫。
救下她的是夏油杰,被五条悟单方面认定为挚友的可怜同窗。
他低头看着满当当一桌子的甜点,觉得钱包在滴血。
这样不行。
平常给他买和果子算是平等交易,他想吃甜点,我想和他打架;偶尔在他的请求下买点洋果子算是同窗情谊,毕竟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太恶心,换成谁都看不下去,只能顺他的意。
于是这一周即将结束,夏油杰在心里大略算算开销,惊觉家里给他的一个月生活费已经唰地没了一半。
更恐怖的是,这一半几乎都用在给五条悟买甜品上了。
现在学校的课业安排很紧凑,他抽不出空闲时间找兼职打工。如果再按照这个节奏过下去,估计下半个月他能饿死街头。
不过他也没想着停止投喂五条悟。
虽然生活好像有点窘迫,但还在他能自行解决的范围内。
时间嘛,无论多么紧凑都能挤出来。
他国中时也是一边备战专门考一边在本州岛到处祓除诅咒,结果不仅考上东京的优秀私立高中,还收服到四只一级咒灵。
对夏油杰来说,最不必担心的就是时间问题。他从小就是个很让人放心的孩子,哪怕父母不在身边也能完美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少年沉吟着,算完开销后便开始制定之后的东京生存计划。
不知道学校是不是像正常高中那样禁止校外兼职,如果不允许的话就尽量找可以在宿舍完成的线上工作,就是酬金会比较低……
不过,无论能不能找到,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先把下一周熬过去,尽量省些钱下来,给未来留点缓冲期。
于是谨慎考虑片刻后,夏油杰开口了。
“五条,”他一脸严肃,“当你挚友的性价比太低了,我真的不能和你绝交吗?”
五条悟震惊。
他连注意力都从香甜柔软的草莓慕斯里挣扎着冒出个头,好看的蓝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原来你还没放弃和我绝交啊”。
“我养不起你,”夏油杰做出一副为金钱所困的忧虑神情,“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能花钱的甜食星人。”
五条悟懵了一会儿。
他的大脑在六眼宛如超级计算机的存储辅助下飞速运转,从自己整整二十八年的记忆里准确抓住青春的开端,判断挚友是不是又在耍他玩。
刚入学的时候,为了给学生一点熟悉咒术界的余裕时间,学校并不会给他们安排祓除任务,自然也没有相应的收入进款。
夏油杰家境普通,上辈子和家里的关系也比较冷淡,因此生活费大多维持在一般水准,他也不会开口再向父母讨要。
这很正常,只不过在可以随意支配五条家所有资产的五条悟看来过于离谱。
作为咒术界御三家之一,五条家从菅原道真开始延续到了当世,千年以来从未断绝过的传承底蕴深厚不可测,五条悟从来不需要考虑钱的问题。
但夏油杰和他不一样。
如果坐在夏油杰面前的是刚逃离出五条家那个幽闭囚笼的、真正只有十五岁的嚣张小少爷,或许他会被五条悟不自觉流露出的“何不食肉糜”的上流气息糊脸,然后气得和对方在甜品店打起来。
但他面前的是早已将青春走完的咒界最强。
五条悟沉默良久,接着拿叉子扎进慕斯蛋糕最上层的草莓内里,举起这颗红艳欲滴的甜果递到他嘴边。
他浅白的长睫蜷曲着,弯成稍显柔和的弧度,碎缝间流出与阳光一同杂糅交融的霜泉,里面含着几缕漫不经心。
“我可没说要你请客哦,你只要付冰淇淋的钱就好,”他说着,笑吟吟地把草莓按压上夏油杰的唇瓣,“要吃吗?”
夏油杰眨眨眼,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他只想开个玩笑,然后和对方斗上几句嘴,让小少爷知道他最近生活紧迫,体谅下他的钱包不要点那么多。
“不,那个,我的意思是——”
“废话真多,给我吃。”
趁他张口说话之际,草莓被白毛同窗粗暴塞进他嘴里。
冰凉,稍微一咬就迸溅出酸甜适中的汁水,伴着当季水果的柔软清爽的口感占据他的味蕾。
夏油杰呆了片刻,回过神时就看到强硬喂他吃草莓的少年笑倒在软塌塌的椅子里,一边笑一边嘲讽他表情傻乎乎的,像是被人一拳打蒙的猴子,还在“猴子”这个词上刻意重音。
他扔个白眼给对方,接着也忍不住笑弯了眼。
行吧,随便了。
他看着五条悟又推过来的碗装烤布蕾,拿着勺子用底面碰点两下,感受到它治愈般的嫩滑。
谁让我运气不好,一入学就被小少爷盯上烙诅咒了呢。
夏油杰叹着气舀起一勺烤布蕾,摇头低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