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嘴,自言自语道:“你珍惜的东西,一毛不值。你想要留下的痕迹,你看,时间一久,就会掉色脱落,最后成为垃圾。你的憋屈忍受,可他们全都看不到。就说明你方法用错了,别人装作看不到的东西,你得亲自拿到跟前让他看....”徐镇上的中心中学8月底已经通知报道了,原主却还在家里帮着掰玉米棒子。
转悠几步,视线停在黄色桌上的一张照片上,是一张全家福。女的二十七八岁,明媚皓齿,一张瓜子脸,旁边男的一张清清瘦瘦的脸,有些书生气,可眉头轻蹙着,一副冷谈疏远的模样。中间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五官透着秀美,却一脸怯生生的站在两人中间,上挑的眼睑委委屈屈瞅向一处,显得又呆又木,没一丝小孩的活泼灵气。
周子青把照片抽出来,踩着凳子放到姜黄衣柜上面,“放上面招灰烂掉吧,跑的跑,走的走,还眼巴巴的天天看。别在做他们还会回来的梦。过来人的经验,就是回来了也和你没大关系,还是当成死了的好。”
今后原主的人生,由她接手,上学是一定要上的,没道理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至于那个打赌富二代,以后留着她来收拾。
“青青,来吃口饭。”徐奶奶用切菜案板端着一碗稀饭,一碟咸菜,一个馒头,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周子青拽张椅子坐到桌子旁,端起碗先饮了口稀饭。在原来的世界,她就不挑食,自己养活自个,没挑食的权利。
刚热过的馒头松软,从中间掰开,夹上几口咸菜,一口馒头咸菜,一口稀饭,吃的挺香。
徐奶奶坐一旁,眯着眼睛细细看,越看越是不对劲,小心问道:“青青啊,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原来吃馒头,喜欢撕下一块,吃一块,像小鸡啄食似的。记得看不过眼,她还说了两句。
喝了热稀饭,浑身开始冒汗,九月份的天,热得很,周子青浑身上下还穿着长裤长袖,遮的严严实实。
周子青听到她姥儿问话,顿了一下后,直接用嘴咬着馒头,双手把裤管撸到膝盖,一手掀开衣裳,吞咽下嘴里的馒头,笑了笑,“就是身上这些伤,有些疼!”
腰上,腿肚子上,全是细树枝抽的淤青,一道道的,在白净细腻皮肤上,异常的刺眼吓人。
徐奶奶微颤着张开嘴,整个人都愣住了。浑浊发黄的眼珠子颤动两下,干瘪凹进的眼眶立马裹着泪,苍老枯瘦的一双手,立马捂上嘴,心疼的哽咽起来。
周子青自然知道身上伤是谁抽的,可她难过的是,打成这样,家里竟然没人想着帮她看看,上上药。
“姥儿,我疼的时候,你怎么不来给我上药啊!”还有挨打的时候,你为什么躲屋里不出来啊!
周子青这是替原身问的!
心里那股无处诉说的委屈,至今还遗留在记忆里,这导致,她才刚刚一开口质问,眼泪刷的一下,顿时像泄闸的洪水,收都收不住。
鼻涕眼泪收不住,心口那股郁闷之气,却是散了不少。
依照原身胆怯懦弱的性格,这样的话,只会永远憋在心里,即使心里问了千百遍,最后还会没有勇气问出来。
徐奶奶捂着嘴心酸的呜呜的直哭,绝望又心疼。
在原来的世界,周子青都没被人这么打过,醒来见到这一身抽伤,她是真的发狠了。
哭了半刻,徐奶奶收住眼泪,拉着凳子坐到周子青旁边。红着眼眶子,帮她把裤腿放下去,“青儿,姥儿年龄大了,没啥用。你舅舅担子重,压力大,有时候....下手重了些。你...呜呜,你别往心里去,别记恨他。你.妈跑了,是你舅养你这么大,不容易...”
周子青心往下沉。
徐奶奶哽咽着话都说不清,还忙着劝慰她:“过两年,你大点情况就好了。”
“姥儿,可我想上学,徐佳和我一样大,她都能上。“徐佳是周子青表妹,八月底在徐镇中心中学报道,刚念初中。
徐奶奶表情一愣,顿时抬起枯瘦的手握住周子青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又急又气:“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啊,身上伤怎么来的,你还想挨一顿?等过两年岁数到了,给你办身份证,就跟着村里人去南边打工。村里好些人都说上学没啥用,初中毕业最后还不是去南边打工。听姥儿的话,上学的事,不能再提了。”一想到老儿子急起来摸到什么,都敢往别人身上招呼的性子,就吓得心头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