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关机状态。
两人都关机,那应该是在飞机上吧,她想。
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划过,须臾,她给他发了短信:【出差了么?】
久久没有回复。
温池窝在沙发里,视线就没离开过手机,迷迷糊糊睡着再惊醒的刹那,她条件反射地看手机。
还是没有消息。
直到第二天,在她觉得等不下去,只想查清楚他去了哪出差时,她终于等到了他的消息——
【嗯。】
只一字,再无其他。
她迅速回:【我等你回来。】
他应该很忙,这条短信没有再回复。
想去找他在他身边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但最终还是被她压了下去。
他那么忙……
算了。
轻舒口气,温池决定就在家中乖乖等他回来,既然他答应她会去祭拜爸爸,就一定会回来的。
只是虽然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最多也就看不见他一周而已,但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思念还是会汹涌如潮将她淹没,让她难熬失眠。
好不容易,熬到了忌日那天,也是他回来的日子。
温池早早起了床,洗漱化妆,戴上他送的那条手链,打算去机场接他给他惊喜,但还没出门她就被一通电话拦住了。
——林管家说,老夫人请她回去。
温靳时前往海外前告诉过她,他不在青城时不用回老宅,他会让保镖跟在她身边。但到底日子特殊,温池还是回去了。
和以往一样,一踏入老宅大门,她就被林叔直接带去了温家祠堂。
她静静地站在父母和大哥的牌位前,背脊挺直,许久后点香,最后在林叔的监督下直直地跪在地上。
一跪,就是大半天,期间,祠堂寂静无声,只有她。
直到下午三点她才被允许离开,膝盖有些隐隐作痛,她撑着起来,微仰着头压制了会儿呼吸。
片刻后,她准备走,却看到了温老夫人数十年如一日优雅的背影。
这么多年,温老夫人,她的奶奶,从来不愿看她一眼。
她听到她的声音,携着压迫和恨意字字清晰地传来,一一刻在她心上——
“如果不是你,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当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温池……手指捏紧。
“滚出去。”她的语调极冷。
片刻后,面色平静的,温池终是离开温家老宅。
保镖等候在门外。
“四小姐。”
攥紧的指尖松开,温池低应了声,看了眼时间,现在去机场已是来不及,她便给厉肆臣发了墓园的地址。
*
一路驶向西郊墓园,原本还算可以的天气悄然变化,太阳消失,冷风吹起驱散仅剩的暖意。
温池关上了窗,视线不曾收回,而她的指腹从上了车开始便一直轻抚着手腕上他送的那条手链。
车窗外,整座城市仿佛被暗色笼罩。
据说,晚上会有暴雨。
到了墓园,一下车,冷风呼啸袭来,温池微卷的长发被吹乱。
她整理了番,轻舒口气一步步走到父母亲的墓碑前,鲜艳欲滴的百合轻轻放下,她拿出手帕,仔仔细细地将墓碑擦了遍。
擦完,她跪在了墓碑前。
“爸爸,妈妈……”她轻声低唤,出口的嗓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哑。
她克制着。
指尖在无意识中紧攥,蓦地,她转头看向别处。
良久,她才重新看向墓碑,呼吸着,唇角微扬挤出一抹乖巧的笑:“我结婚了,等下他就来见你们。”
保镖站在了不远处没有打扰,但视线一直是落在她身上的,时刻谨记着温靳时的吩咐要注意她这天的状况。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温度也逐渐降低,那抹跪得笔直的身影始终一动不动。
风骤然变大时,保镖抬头看了眼天气,想了想,他走近低声说:“四小姐,快下雨了,不如您去车里等吧。”
温池摇头:“不用,”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声音很低,“几点了?”
“五点二十。”
天已经黑了。
他还没到么?
心念微动,温池拿出手机,通知栏空荡荡的,没有他的消息或是电话。
唇抿了抿,她泛凉的指尖按下快捷键拨通他的电话。
漫长的等待,最后,无人接听。
突然,狂风袭来,温度更低了。
寒意将温池整个人裹住,她给他发消息:【你在哪?】
“再等等。”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她深吸了口气,对保镖说。
她要等他。
他答应她的,他会来,就一定会来。
风越来越猛烈,墓园里的四季青被摧残着发出沙沙声响,在这空荡的地方尤显清晰,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她的手机始终毫无动静。
发丝被吹得凌乱,冷风透过衣服钻入她身体刺激着神经,她再一次拨通他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
她找不到他。
几次之后,温池想到了他的秘书,正准备打给秘书询问情况,通知栏忽然跳出微博热搜消息。
——景棠疑似恋情曝光。
她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鬼使神差的,冷得有些僵硬的指尖轻抬,她点了进去,发现是一组九宫格照片,前八张无论是照片还是动图都是景棠。
而第九张……
景棠上了辆车,车后座坐了个男人。
隔着距离,照片其实比较模糊,那个男人也只是被拍到了下颚,其他能看到的,是男人一身看着就价格不菲的西装。
可哪怕只是下颚,温池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厉肆臣。
她不会认错的。
指尖一点点地泛白,呼吸更是在不知不觉中滞住,温池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照片。几秒后,她像是回神,视线扫过这条微博的文字内容。
说是景棠在国外拍摄新代言广告期间,疑似男友陪同,但挖不出神秘男人的身份,不过看那豪车和气场就能知道背景必然矜贵强大。
时间是这周,而国外地点……
眼睫下,温池情绪难以分辨。
“四小姐,出什么事了吗?”保镖见她一直盯着手机,担心地问。
温池没有作声。
保镖还想说什么,突然,暴雨猝不及防当头泼下。
下车时他见天气不太对带下了车上的伞,但这雨下得实在太过突然,尽管他迅速反应了过来打开伞,但温池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淋了一身。
“四小姐,我送您回去。”
手机屏幕上,微博界面早已退出,温池再一次拨通了厉肆臣的电话,但依然直至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听。
暴雨下,她背脊挺得笔直。
“不用,”她平静地说,“我要等他,他会来的。”
保镖劝说不行,便沉默地站在一旁替她撑伞。
暴雨如柱,砸在伞上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声音,一声声的,越来越沉,仿佛砸在了人心上。
他始终没接她电话。
她遏制着每天越来越强烈的思念等了一周,她从今早朝阳升起等到现在大雨倾盆,他没有来。
雨大风也大,即使撑着伞,还是有雨吹到了她身上。
好像有些冷。
不知过了多久,温池细密的眼睫颤了颤,眼前模糊不明,墓碑上,她的爸爸眼中带着笑意看着她。
冷不丁的,她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她像是如梦初醒,后知后觉意识到保镖给她撑伞自己却淋着。
“抱歉,”晦暗光线中,她的神色无法分辨,她掀起泛凉的唇,有些艰难地低低地溢出声音,“我们回去吧。”
她安静转身,背脊绷紧。
只是也不知道是光线过于暗了还是下雨导致地上太滑,下台阶时她竟是一脚踩空。
“四小姐!”保镖眼疾手快要拉住她。
但还是晚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