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慎眉头一皱,顾不得再考虑其他了。
拨开了众人,说道:“我是医工,让我看看!”
众人听到「医工」这两个字时,顿时心里一喜,可看到张慎仅是个十几岁的黄口小儿时,脸上的喜色,瞬间变成了愤怒。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游缴手下的人,更是对张慎呵斥道:“哪来的黄口小儿,休得在此捣乱,我们要在此等候张道长,你一边儿凉快去!”
果然哪个朝代,都是相信年纪更大的医生,但张慎前世当了十几年的大夫,懂得如何应对这种固有偏见。
“这位游缴大人,除了小腿出现肿胀、疼痛外,是不是还有呼吸困难,比如双吸气、屏气、点头状或鱼口样呼吸,还伴有畏寒、目糊、眼睑下垂……”
张慎看见游缴的症状,几乎可以肯定,这是被华北蝮蛇咬伤的了,这样的人,在急诊外科的时候,每年都要治疗几十个。
能准确的说出病情,这无疑是给患者及亲属最大的信心,众人甚至都忘记了张慎的年纪。
听着张慎的话,那奄奄一息的游缴,居然开口了,笑着说道:“小郎君莫不是某家肚里的蛔虫,说得丝毫不差,上阵杀敌某家都没眨过一眼,可被这小虫子咬了一口,却差点要了某家性命,端的是晦气……”
不是差点,你再多说几句废话,恐怕我也救不了你了。
那游缴的手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的拉过张慎的手说道:“恕在下眼拙,没想到小郎君真的是医工!请小郎君请救救游缴大人!”
张慎点了点头,昨晚的医疗器械他都洗干净包好了,放在身上。
此时正好用得上。
众人见张慎能随身拿出这些东西来,对他医工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
张慎接过抢救指挥权,毫不客气的对着众人吩咐起来。
“你去烧一锅开水拿过来。”
“你把这块布撕成布条。”
“你去采些新鲜的芦苇。”
“……”
一条条指令,用因地制宜的形式说了出来。
而在发布命令的同时,张慎的手可没停着。
首先第一步就是将那根捆在小腿上的细绳给切了。
“真是瞎搞,谁让你们用细绳的,就算没被毒死,这细绳的捆法,光缺血就能把这条腿废了,以后用布条,面积大一些不容易勒断流……”
张慎的喋喋不休,其实也是在缓解病人和亲属的情绪。
若是他一言不发,表现得很严肃的样子,他们反而要紧张了。
接着下一步就是把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草药给去掉了。
但这时游缴的手下有些犹豫了,说道:“医工小郎君,这俗话说,毒蛇出没百步之内,必有解毒药草,况且这紫金钟确实是良药,敷上去后,游缴大人确实感觉好多了。”
如果张慎不是手上在忙活,没工夫理他的话,都想抽他一嘴巴子了。
开什么玩笑!
用草药敷外伤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不是说中草药不行,而是那些私自用药的,不知道里面掺了多少杂质,最后伤口感染,导致截肢的,他都不知遇到过多少。
但当他在清理伤口上的草药时,忽然嗅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于是皱着眉头,问那游缴手下说道:“你刚才说这是什么草药?”
“紫金钟啊,这可是吊命的神药啊。”游缴手下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神特么紫金钟,这分明就是洋地黄!
洋地黄又名强心剂,对蛇毒前期引起的心脏麻痹、心力衰竭,「或许,可能,大概」有一定的作用。
但问题是,洋地黄稍微用多一点,那就是致命的毒药啊。
什么心律紊乱都是轻的,直接导致室颤和心跳骤停都不奇怪。
话说,这游缴命挺硬的,现在能活着也确实不容易。
或许也是亏得蛇咬伤口不大,洋地黄吸收得较少吧,不然这么一大包洋地黄草药敷上去,他早就洋地黄中毒被一波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