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没人会闲着总盯着人间看,也就只有阿玺这样的热衷搜集各界秘辛的闲人才没事儿多看两眼,权当看戏本解闷儿了。
水镜只能映出当下人间的场景,但是倘若他瞧见什么有趣的事儿,也能记录下来些,不过就是因为他法力限制,只能记上一两段,也存不了多久就是了。
小乖好奇地往桥下看去,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爹爹?”
然后她又瞧见了爹爹身边一个满目怒火的少年。
那个人身上,带着一块眼熟的金铃锁。
*
“我才没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舅舅!”
少年愤然扯下脖子上的用红绳系上的金铃锁,转身而去。
那块金灿灿的金铃锁在那个沉默的身影前划过一道决绝的弧度。
那个男人盯着那块被丢弃在地上弃之敝屣的长命锁,纯黑的眸子微微一缩,分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那一双被掩藏的很好的眸子里,却近乎溢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那样一个孤单的背影,让人心疼的忍不住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他!他太可恶了!怎么能把爹爹的金铃锁扔掉——”
“你冷静一点!那只是幻影,那小子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阿玺死命拉住想往湖里跳的小乖,小乖张牙舞爪恨不得冲上去教训教训那个浪费爹爹心意的可恶的家伙,小胳膊小腿乱扑腾差点把阿玺都带进湖里头。
阿玺赶紧撤了法力,湖面又荡起一阵涟漪,上头的人影转眼没了踪迹。
小乖还在气头上,看着湖里的人影没了,站在原地得跺了跺脚,原地转了两圈,还是不解恨,气势汹汹就要往外走。
“我要去人间教训那个人!”好让他知道,她小乖的爹爹才不是没人要,是他不识货!
小乖说做就做,见势真要往外冲,阿玺赶紧拉住了人:
“天地之间九万里,就你这小身板,连腾云都不会,下去还不够人塞牙缝的,你就安生些吧。”
小乖气鼓鼓坐在那儿,越想越生气:
“那你说怎么办!爹爹怎么能这么被人欺负!”
阿玺十分的无奈,拿这小家伙没法子,只得连声求饶:
“行行行,我的小姑奶奶,您可消停会儿,咱这就去取些好东西让您解气。”
阿玺将那一块金铃锁放在小家伙跟前,还不放心扔了个结界,防止小家伙趁他不注意溜走,才去取他珍藏的果酿。
临走前他瞧了一眼那个金铃锁,总算想起来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熟悉了。
他记得哪吒也有一块同样质地的法器,名为打仙砖,如果他记得不错,那似乎是他师父太乙真人铸的,唯有乾元山的金光洞里产这样的法器。
看来杨戬对他那个小外甥倒是挺上心,还特意从他师伯那儿求了这玩意儿,那金锁上带着法力,戴在身上可消灾辟祸,必要时也可救人一命,可惜那小子不识货,白费了人一番好意。
不过杨戬这个司法天神的职务倒是干的稀奇,前头把自个亲妹妹压在华山下,又上赶着给外甥送法器,后脚又要亲手铲除这个小外甥,吃力不讨好,古怪得紧。
不过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也不过是个守在广寒宫里没人念叨的散仙罢了,逍遥自在哪管这些烦心事。
阿玺摇着头从私藏的酒窖里左选右选,颇为肉疼得拿出了一壶珍藏了许久个果酿,一边念叨着便宜了小家伙了,一边往外去。
*
阿玺拿着果酿回来的时候,小乖正盯着那块金铃锁发呆。
以她三岁的小脑袋瓜,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讨厌爹爹呢?
嗯,一定不是爹爹的错,一定是那个丢掉爹爹的锁的人的问题!
小乖愤愤捏住了小拳头。
“还生气呢,小家伙。”
阿玺到跟前的时候,一股奇香飘来。
“好香!”
小乖寻着香味瞧见了阿玺手里的果酿。
“那当然,这可是我亲手酿的,得尝我的手艺,你可是第一个。”
阿玺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两个小巧的酒盏,斟满两杯,浅浅的果色映着碧色的玉璧,尤为诱人。
小乖禁不住诱惑浅浅尝了一口。
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香顺着舌尖滑到喉咙,熨帖着淌进心里,整个人都好似被云朵围起,晕晕乎乎荡在空中。
“好,好喝……”
小家伙的双眼已经开始迷离起来。
阿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酒本不烈,入口清甜最适合小乖这样的贪杯的小家伙,初时不显,等到酒劲儿上来,自会让人睡美美睡上一觉,到时候她早把这会儿的事儿忘完了,自然也没人来找他的麻烦了。
但是驰骋天界数千年不曾失手的阿玺,这一次却栽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
因为他万万没有料到,酒后不仅会吐真言,还会耍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