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更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是玉帝家一烂摊子的家务事。
当年玉帝的亲妹妹思凡的事情在天庭可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司法天神位高权重,却躲不了跟玉帝的那层渊源。
更何况,当年司法天神还为这事儿杀上天庭,直逼得玉帝躲进瑶池,这那也是板上钉钉不可改变的事实。
就因为这,玉帝是看这个外甥分外的不顺眼,要说二郎真君如今能心平气和的站在这儿,少不了王母娘娘出力。听说当年王母娘娘可是三下凡间,才将那二郎神君请上天来做那万人之上的司法天神,如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王母自从提拔了二郎神上天来,便是隐隐有同玉帝分庭抗礼的架势。
其实对他们这些闲散惯了的仙家来说,上头那个位子谁坐都跟他们没多大关系,反正天庭都不会亏待他们。但仙生漫漫,总要有些乐趣解闷,对于他们这些清心寡欲的老仙家,唯一乐意凑凑的也就只有这舅侄俩的热闹了。
就比如此刻——
“杨戬,可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如此盛事为何不与众仙家同乐啊?”
玉帝看那阶下傲然而立的身影不惯很久了,本是该与众仙同乐的盛世,偏他一人板着张脸,好似天庭哪里亏待了他似的,哼,不识好歹。
玉帝这一开口,众仙也不谈笑了,一边伸长了脑袋想看阶下那人的神情,一边攥紧了法器打算一见势头不对就赶紧跑路。
毕竟这皇家的热闹不好凑哇,想当年二郎真君殿上亮出三尖两刃刀,额际天眼一开,玉帝倒是没遭殃,凌霄宝殿可是整整少了一半儿。啧啧,想起那场景不少仙家现在还心有余悸。
杨戬确实不怎么热衷这样的盛事,尤其是看着这些神仙们逍遥快活醉生梦死不谙人间疾苦的模样,他只能想到真君神殿里一烂摊子的麻烦等着他处理。
这偌大的天庭只不过是个纸糊的空壳子罢了,偏偏还有这么一个说一不二满心只有他天庭威严的主子。
他心中冷笑,敛眸拱手,眉眼没有丝毫动容,冷静地可怕。
“小神遵旨。”
玉帝瞧见他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顿时气血翻涌,气得险些掀翻了供桌,还是王母及时按住了玉帝,一边安抚着一边给杨戬使眼色。
二郎真君就这么静静立在阶下,眉眼如故,仿佛真是那个说一不二捍卫着天庭尊严的司法天神。
众仙家放回了自家的法器,无不可惜地收回了脑袋,摇着脑袋继续推杯换盏,心道这二郎真君从前何等威风,自打入了天庭,还当真磨去了一身傲骨,倒成了娘娘身边一条好狗,果真是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呐……
*
南天门
“唉,这蟠桃会啊,是一年比一年来得人少喽。”
“可不是?听说四海龙王只来了一个东海龙王,北海龙王和南海龙王下界布雨去了,那西海龙王的借口更离谱,说是自家孩孙丢了,这会儿正满海底找呢。”
“哈哈哈,从来也没听说过西海添丁,指不定是为了不见‘那位’才推说不见的。”
“可不是,当年‘那位’可是差点就成了西海的女婿呢……”
蟠桃会开始有一会儿了,南天门早没了什么仙家造访,守门的邓忠辛环百无聊赖数道着天庭犄角旮旯里淘来的小道传闻打发时间,辛环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一边说着:
“奇了怪了,这会儿怎么这么一股子海鲜的味儿,老龙王不是一早就进去了?”
“好像是经幢那儿,走去瞧瞧。”
经幢后的两小只此刻稍显慌乱,阿尘回头瞪了一眼小乖,而小乖正红着脸满脸心虚把手里的蚌壳往身后藏。
阿尘本来还纳闷,他一早就给小家伙下了遮掩本身气息的障眼法,还再三叮嘱她不可把西海里的东西带出来,怎么还被龙王察觉,结果这小丫头居然趁他不注意偷藏了东西。
小乖低着头委屈巴巴的,还紧紧攥着手里的蚌壳不肯丢,撇了撇小嘴,心里分外不舍。
这,这可是小乖特地给爹爹带的礼物,还没给爹爹看呢……
阿尘看着小丫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裹着水汽,眼看着要掉出金豆豆来,他无奈叹了口气,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罢了罢了,带都带来,还能没收了不成?
得到原谅的小丫头眼泪倏地收了回去,欢欢喜喜把手里的蚌壳揣进了怀里,抬起头带着满脸期待问他什么时候能见爹爹。
阿尘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然而现下不是教训这个小骗子的时候,那个叫邓忠的离他们的藏身之地越来越近了,他得想个法子糊弄过去。
“是谁在那儿,快给我出来!”
捏着隐身诀的阿尘已经瞥见了邓忠走到跟前的脚,拉着小乖的另一只手心出了薄薄的汗。
“再不出来我可不客气了!”
邓忠的手已经要摸到小乖的脑袋,阿尘心猛地一沉。
“邓忠小友——”
一声慢悠悠的声音从南天门里头传出来,步出一个须发皆白的道袍仙人,正是太上老君。
“哟,老君怎么得空出来关照咱们哥俩?”
邓忠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经幢后,笑着迎了上去寒暄着,猫在一旁的阿尘瞅准时机一把拉住小乖溜进了南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