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木空青踩着晨露就回到了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在县里面念书,想爹娘想的要紧,早早要回来见父母一面。
木丁香怎会不知这位大哥的性子,若不是因为没钱,每月一次的休沐,他压根就不想回家。
木母给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每次回来都说床板太硬,硌得难受。
木母听他说多了,咬咬牙给他买了两床棉花缝了厚厚的垫被垫在下边。
反观木丁香的床,下面铺着一层稻草,上面垫着一张破破烂烂的席子,连盖的被子都是薄薄的一层,一到冬天木丁香都觉得每个夜晚显得格外漫长。
木空青要是不回家,他的房间也锁得严严实实,木决明曾经偷偷溜进去睡了一晚上,后来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得不承认,木空青是个会钻营懂说话的人,专捡好听的说给木家两口子听,一副孝顺又踌躇满志的样子,任谁都觉得这年轻人前途无量。
木母被他灌了一碗又一碗迷魂汤,也觉得自己大儿子将来是能出人头地,指不定中个状元,到时候自己就是状元的娘了,看村里人还有谁敢瞧不起她?
每次木空青回来,她都能挺着胸脯在村里走两遍,逢人就说我们家空青今天休沐回来了,说他们学堂的夫子天天夸他读书读得好。
有几个跟她向来不对头的老嫂子见她一股得意劲儿,心里纷纷嫌弃,也没人愿意上前搭理她,几个人凑在后面窃窃私语。
木母原本想出来炫耀一番,却没有人来捧场,顿时觉得心中没劲儿,灰溜溜地又回了家。
听到大儿子说想吃肉,咬咬牙又去村口那里割了五两肉,割肉的时候简直就是在割她身上的肉,多一两都疼到心肝里。
只能不停的安慰着自己,等儿子考上状元了,自己就是状元的娘,到时候哪还愁着一两二两肉的。
木丁香一大早就出门去地里干活了,木母煮饭的时候也不用防她,主要是防自己那十五岁又特能吃的小儿子,怕他把给未来状元补身子的肉给吃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木老汉没有回家,吃饭就他们娘儿三人,木母把一小碟的肉全都推到木空青面前,桌子的正中间就只有一盆野菜。
她一直紧盯着小儿子,生怕他的筷子落错了地方。
木决明顿时心生不满:“都是儿子,有这么偏心的吗?”
“你又不是秀才,吃什么肉?”
“你和爹当初要是舍得每个月花五个铜板让我去念私塾,说不定我现在都中举人了。”木决明一脸讥诮。
见到他这个态度,木母顿时来气了:“你大哥读书辛苦,身体弱,你一天天什么事都不干,还能挑三拣四。”
木决明看着眼前木空青孔武有力的身板,和木母所说的身体弱三个字根本就不搭边,但他知道这家里面的生存法则,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只是瞅准机会,夹了一块肉放碗里直接跑开。
气得木母直追着他大骂。
木空青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一阵嫌弃,若不是为了每月的月钱,他压根就不想回到这破破烂烂的房子里面,听着母亲用这些粗俗的话到处骂人。
就这五两肉还争成这个样子,自己在县里随随便便吃一顿都比这个好。
但他向来圆滑会讨好人心,随即笑了笑,将那一小碟肉推到桌子中间:“母亲和弟弟一起吃,夫子说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夫子还说要尊老爱幼,这肉母亲和弟弟都要一起吃。”
木母一听他这么说,虽然也不知独乐乐众乐乐是什么,但想必也是好话,心里甚是欣慰,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跟着口水一起咽进喉咙,意犹未尽的道:“你是个好孩子,看来你夫子把你教的很好,我和你弟弟都尝过了,剩下的你吃吧。”
木空青这才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吃光了盘中的肉。
县里面的学堂,一个月休沐两天,木空青想要拿钱就得在家里住一个晚上。
晚上木老汉回来的时候,难得地也割了一斤肉,因老汉在,吃饭的时候这几个人再馋也没有中午那么明显,但刚上桌没一会儿就被夹完了。
木老汉看着眼前转眼之间就空无一物的盘子,自己也才没夹着几块肉,不禁眉头发皱,一脸铁青地一句话也不说,吃完之后默默的回了房间。
只剩母子三人低头扒饭。
木丁香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用进厨房就知道家里没留她的饭,不过好在她回家的时候路过季家,季大娘给她塞了一小团糯米饭,饭团夹着点绿豆,还粘点猪油,吃得她肚子发胀,但现在还在意犹未尽。
木丁香刚进家门就碰到往外边走的木空青,没想理他,低着头就直接往房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