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那头在做汇报,是他理解不了的东西。
猫猫只听明白了两个数字——“一亿”和“五千四百万”。
这可比周漫挂在嘴边说的数字多多了。一想到周漫说压力大到胃疼失眠,萧邈不由更加坚定了慰问铲屎官的念头。
见小猫一直在旁边动来动去,商觉时几句话结束了会议:“照这个思路做,两天后交新方案。”
萧邈难得表现乖巧,蹭进他怀里:“商觉时。”
商觉时手落在邈邈肩上,像一个拥抱,又像要把他推开。
邈邈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终究只是摸一摸小猫柔软的白毛。
邈邈眯起眼睛,脸靠在商觉时衣襟,这同以往猫猫时候的贴贴似乎没什么分别。
他不知道,商觉时每次给予拥抱,内心会经过怎样的滔天巨浪。
“你不要太辛苦。”小猫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话。
“嗯?”商觉时目光在邈邈身上扫过一圈,便发现了端倪:“兜里是什么?”
萧邈总算把手掏出口袋,恋恋不舍道:“送给你的。”
他的手心里,躺着三颗糖。
是邈邈最喜欢的奶糖、草莓硬糖,以及最后,想到商觉时那几十层的公司大楼,忍痛放进的一颗巧克力。
——不能给太多。以前商觉时喂他猫零食,也是每天只给一点。
商觉时瞥了眼糖,不是他给小猫的任何一种。他捏住小猫下巴,“哪里来的?”
“哥哥给的。”萧邈报了一串好哥哥的名字。
像针刺破心脏,连带着呼吸微滞。商觉时嗤笑:“你倒是混得开。”
可惜邈邈听不出他话里的怪味。
“对啊,他们都是好人,”他剥开奶糖,递到商觉时嘴边:“吃糖就不那么辛苦了。我会挣好多糖养自己,你……不要熬夜。”
熬夜秃头,会不好看的。对于猫猫而言,掉光毛毛简直是毁灭性打击……
商觉时没拂邈邈的好意,放任那只温温热热的小猫爪从唇上一掠而过。
极淡的甜味在口腔里化开。他摸猫猫脑袋,“养你绰绰有余。”
奶糖在兜里捂久了,已经微微饧化。萧邈手指不留神沾了一点。
他自然而然伸出粉色的舌头,把指尖糖渍舔掉。
商觉时看得心头直跳。
“不许舔手,坏毛病改改。”
“知道了——”邈邈被迫到洗漱间洗手,仗着商觉时在门外,爪尖敷衍着伸到水柱里晃了个来回。
*
萧邈原以为,经过这一波友好送糖,他和商觉时已经是无坚不摧的同盟关系。
没想到,好心没好报。
在商觉时面前暴露私藏糖果的后果——家庭医生来了,哄邈邈张嘴巴看牙。
医疗器具冰凉坚硬,小猫嗓子浅,搅在口腔格外难受。萧邈想躲开。
“别动。”商觉时把邈邈脸固定住,不给他乱晃。
“乱吃糖,来看看邈邈有没有长蛀牙。”医生带着口罩,口吻熟稔开萧邈的玩笑。也是他做的邈邈最开始的身体检查,对邈邈是怎么来的一清二楚。
才不会呢,他每天都有好好刷牙。萧邈内心不服气反驳。
雪亮的检测灯正对着脸,邈邈只好往旁边看去,余光里模模糊糊能看到商觉时手腕那颗小红痣。
两年朝夕相伴,他对这颗红痣已经太熟悉了。
萧邈以前糊里糊涂,脑海中总有商觉时手腕光洁如玉的画面,似乎在那上面什么都不该有。
商觉时听了,忍不住点他额头:“左右不分,笨猫。”
是了,商觉时右手没有痣。红痣长在左边,像朵细花,开在手腕线与淡青血管交接的地方。
“还好,没什么问题,”医生坐下来写诊断,“轻微上火,注意点就好。”
“本来就没问题!”漫长的检查终于做完,邈邈躲得远远的。医生真是太讨厌了。
商觉时……商觉时也好讨厌!
“晚上把我喊来就是给你的小猫看牙?”医生靠在沙发上。他叫骆宇,和雇主私人感情还不错,勉强算朋友。
“有人给他糖。”
骆宇来了精神,倾身洗耳恭听:“所以?”他早就觉得邈邈和商觉时黏黏糊糊的,非常微妙。
商觉时四平八稳:“怕他蛀牙。”
“草,”骆宇再次跌进沙发,深感无趣:“这种事情下次请你预约白天。”
“不过送邈邈糖的……应该叫什么一白吧?”
“你知道?”
“综艺放了啊,他舍友。”骆宇为了追节目冲了会员,也就看到很多花絮,萧邈常有与柏一白在一起的画面。
他随便点了段给商觉时看,视频里的两个人说说笑笑,显得异常亲近。
商觉时是看过的。有关邈邈的片段,节目组都会拿给他过一遍。
骆宇看着他的脸色:“没点想法吗?”
“没。”
医生半是调侃:“是没想法,还是有意不去想?”
商觉时垂眼,往玻璃杯加了薄荷叶,和两块冰。冰块与杯壁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他喝下半杯冰水。
“我没有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