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办公室时,其余人也正准备出发,在走廊上三三两两地走着。
宋秉文简单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转向江澄子责问道:“谁让你在我桌上乱刻乱画的。”
“哦,你看到啦?”江澄子毫不在意地嘻嘻笑了两声,还有些得意,“觉得我刻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没眼光。”江澄子乜了他一眼,“这可是江大师早期作品,免费赐你的。以后等我出名了,价值连城呢。”
“吃完饭买桶油漆,给我涂掉。”
“为什么——”
“油漆钱就从你每天100块用度里面扣。”
“啊?”
“你怎么这样!”江澄子不忿,“你这个人真的好功利,我之前给你送了那么多东西,实用性的你就要,艺术性的你就嫌弃。”
“实用?你是指给我家热带鱼织了件毛背心那种?”
“......”
两人的谈话声不大不小,正常音量,但落到走廊上实验室其他人耳朵里,却像是惊天巨雷一样。
上次江澄子送蟹饺的时候,并没有碰见什么人,所以好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她。他们佯装自然地从两人身边掠过,却都在暗中打量着江澄子,眼神相互交换:这女生是谁啊?
尤其是同一个实验室里的女生们,早就故意走到前面去,又频频回首,窃窃私语地讨论了起来。
从她们以往的经验来看,宋秉文是个特别避嫌的人。一般她们去办公室问他问题,如果只有两个人单独在场的情况下,他都会主动将办公室门打开,或者直接提出在公开场合见面解答。
这是第一次见到宋秉文带女生进自己的办公室,而且就让她一直在里面单独跟他待在一起。
刚才听了两人的谈话,她们更是咋舌。虽然宋秉文语气也就平平,不冷不热,但他能这么跟一个女生闲聊已经是活久见了,而且一句跟学术相关的话都没有。
斗嘴拌嘴,你来我往,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难得看到他在这么没营养的话题上纠缠这么久。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
就这样,大家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在一个圆桌边坐了下来。
餐馆并不高档,算是大学城附近典型的学生聚餐场所。五男三女,正好八个人凑一桌。
服务员拿来了几份菜单放在桌子上,让他们点好了叫她。
宋秉文拿起一份放到江澄子面前,同时倾身侧向她,沉声叮嘱了一句:“悠着点,不许铺张。”
江澄子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她知道!如果是她请客也就算了,明显AA制聚餐,而且大家都是学生,她不会那么不懂事的。
宋秉文重新坐直身子。
两人对面坐着的一名男生见状,笑着调侃了一句:“第一次看到宋大神带家属啊,也不介绍一下。”
“不是家属。”宋秉文直接澄清了,但他还是介绍了一下,“江澄子。”
然后又对江澄子逐一介绍了一下桌上人的名字。
除此之外,宋秉文也没有对江澄子做更多的解释。
其他人探寻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不是家属,那是什么关系能让宋大神把她带去办公室,又来带一块吃饭的?
江澄子从菜单上抬头,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接着选自己想吃的菜了。
她在食物上特别挑剔,像只波斯猫,一点不合心意就不吃。但这几日在宋秉文这里,他不怎么惯着她这毛病,反而还不挑食了。现在看着菜单上的样品图片,觉得看什么都好有胃口,简直想挨个点个遍。
但她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挑了两样最想吃的,都是大份量的荤菜。
宋秉文看了她点的菜,眉梢微微扬了下。看来这几天在他这里,还真把她饿着了。
但他没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菜单,又递给了旁边人:“我就不点了,你们再看看。”
在等着上菜的间隙,桌上的人闲聊了起来。毕竟都是搞科研的人,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地绕到了学术上。
宋秉文对面一位比他小一届的博士生徐泽问他:“对了,文哥,明年CSCB/ASCB联合举办的学术年会你参加么?你的论文肯定被接收了吧,到时候你都毕业了吧。”
宋秉文嗯了一声:“不影响。”
另一个男生接过话去:“这一届不就是咱们国家承办么,好像就定在华城举行,只要宋师兄明年毕业不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参加也很方便的。”
“我听我老板说,好像因为经费缩减,这次的规格不会太高,估计不像去年一样还有龙虾吃了。”
“美得你,还想着龙虾。”一个女生嗔道,“去年是因为恰好一家私营医院赞助了会议,因为对无膜细胞器技术主题感兴趣,哪能年年都有那么好的事。”
“所以说生化环材四大天坑专业能学的都是真爱啊,太穷了,从上到下都穷。”
江澄子听着他们的聊天,瞟了宋秉文一眼,压低声音:“你怎么不出钱赞助一下?家里这么有钱还这么抠啊。”
宋秉文不紧不慢地将茶壶转到面前,拎起来给两人倒了水,解释了一句:“我去参加会议是为了学术争鸣,不是为了被众星捧月。”
如果宋家或清源制药成为会议的赞助方,那么他的论文一定会得到特别的优待,没有人会对他的观点进行质疑,也就失去了本来想要寻求批判和商榷以获得进步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