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谢谢你了余大夫，这么远还麻烦你跑一趟……”

“没事。”余音温和着说道，随即又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送你，余大夫……”

“不用，这里的路我熟悉，你留下来好好照顾你娘。”

推辞了一番，余音才将硬要送自己的女孩儿劝说住，在门口分别之后，背着自己的小箱子离开。

出了下桥村，余音往县城里去，她沿着大路慢慢走，边走便想着药堂里有哪些药不够，书铺里是不是有了新的话本子，还有她这会儿回去，也不知道张大娘家的烧饼还有没有。

张大娘家的烧饼外酥里嫩，喷香得很，那炉子一开，香味儿隔几条街都能闻到，别说是在云桥县，就连周围几个县都是鼎鼎有名的，常有人大老远地跑来，就为了吃这一口，去得晚了，连烧饼渣都是没有的。

余音看看天色，觉得自己加快些脚步，抄个小路，也许能赶上最后一炉子。

只是大约今天她没有吃烧饼的口福。

余音走上小木桥，一眼就瞧见小河对面有个人趴在那里，生死不知，像是个姑娘家，半个身体在水里，半个身体在岸上。

也顾不得什么在桥上要慢慢走注意脚下之类的话，她忙跑了过去。

有气息。

还活着。

余音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贴在她耳边扬声唤了几声：“姑娘，姑娘！”

耳边响起微弱的应声。

还有意识。

余音想把她扶起来，结果扶不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姑娘的一只手拽着岸边的草，抓了一大把，紧紧的，这种草带刺，刺破皮肤又疼又痒，难受得很。

可偏偏都这样了，她竟还没有松手，指头缝儿里鲜血淋漓。

余音最是见不得这样，心酸软得不行，想帮她把手松开，只她刚一碰这姑娘的手，她反射性地握得更紧了。

这样可不行。

为今之计只有把她唤醒，余音拿了箱子里的银针，找到穴位准确地刺了进去。

很快，身边的人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大约刚醒还有些意识不清楚，眼睛朦胧着。

“姑娘，姑娘？”余音轻柔唤道。

只是也不知眼前的姑娘此前经历过什么，听见人声，意识还没有清楚，松开握着草的手，慌乱着手脚并用往边上爬。

像是要逃走。

就好像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一般。

只是她才醒，身上哪里有什么力气，刚支起半个身子就重重跌了下去。

余音哪里会任由她这样，何况她头上的针还没有取：“姑娘，姑娘你别动，你头上还有针……”

急切又担忧的语气，跟那些人都不一样。

余音就见着背对着她的姑娘动作顿住，慢慢转过头来，头发散乱，犹带着脏污和血迹的脸上，一双眼睛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她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姑娘，没事了，你别怕，我是个大夫，让我先把你头上的针给取了，好不好？”

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回应。

余音慢慢地靠近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尽力释放自己的善意，让她不要害怕。

约摸起了作用，余音成功把针取了下来，放好之后，又说道：“姑娘，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她不仅手上有伤口，额头上也有。

这回倒是有反应了，大约是意识清醒了，面前人点了点头。

余音先帮她处理了手上的伤口，毕竟严重些，应该是很疼的，只身边人除了一开始瑟缩了一下之后，再没有了动静。

挺能忍的。

“姑娘，你家住哪儿？可知道路回去？”余音也没问她出了什么事，毕竟都这样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她也不欲揭别人的伤疤。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回答。

余音抬起头，就见着面前这姑娘眼中噙着泪，紧紧咬着苍白的唇，像是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似的。

“我没家了……”

她哽咽着说道。

余音没想到自己已经斟酌了问出来的话，竟然就戳到了她的痛处：“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