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唯唯诺诺应了一声奉上没送出去的荷包。这小小一物也不知宋致熬了几宿,针脚细密,绣活更是出众上面青竹栩栩如生似有风吹过正沙沙作响。
手指抚上缎面,只余一声轻叹,青竹似她他倒宁愿是风,也好过如今看客一场。
“大人呢?”若她伤心,他自会带着清酒前去,总归无论何时,他都会在。
“苏大人,苏大人她”小厮见瞒不过,只在地上狠狠磕着头,“公子,大人与沈公子在书房。”
那双桃花眼一怔“书房?”
“是。”小厮慌得快哭出来,“小的过去时就被朱管事拦在了院门外,书房门口守着若儿小的便等了一会。哪知哪知”
掌心的荷包被紧紧攥住宋致坐直身子,眉目间一片急切,“还不快说!”
“小的也不晓得,只是偶尔能听到苏大人的惊呼。”
小厮言尽于此,宋致出嫁过一回哪里还能不明白。惯常上扬的唇被咬的泛白,起了齿痕,他万没想到,沈原这个世家子竟如此不顾脸面。
大白日的,便敢去勾她。
到底是沈府出来的画舫伶人,这迂回之术用得极佳,死死捏住了苏苏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沈原既没有多少真心
宋致眉眼一冷,那他也不会再手软。
苏苏于情字呆愣,要是被沈原伤了心,他就能趁虚而入。
“上前来。”
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唇边浮上精明的笑,“早前苏大人拉了东西在我这,既然如今她既将有夫郎,这贴身之物不好被人瞧见,你便送去沈公子房里吧。”
“是。”
小厮仔细地从宋致手中接过包裹的严实又轻飘飘的小包袱,垂着脑袋缓缓退了出去。
初冬的午后,便是日头强盛,却也还有丝冷冷的风。
若儿悄悄听了听书房里的动静,坐在游廊下用大氅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眉眼中却是止不住的得意。
还是公子厉害,能叫素来板正的大人连连求饶。
他可得好好守着门,刚刚宋公子身边的林大空跑了一趟,铁定还会再来第二次。
如今春意正欲渡山头,可不能叫人打断了公子好事。
“沈,沈公子。”被吃得唇舌发麻的人,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抵住欺身过来的郎君,不自在地撇开眼,“到,到这就可以了。”
“大人,是不是我做得不好?”沈原委屈低眸,手下却不放松,揉来捏去,“我可听说,此事女子都会欢喜异常。”
苏锦一呆,魂都快被他捏去了半个,结结巴巴摇头,“公子做得很好,只是,只是我”
低低的惊呼被人好好收在唇舌,“大人,只管欢喜便是。”
“沈公子。”用力握住郎君作乱的双手,苏锦眼角处还有淡淡的粉,眸子却褪去了迷蒙,认认真真瞧着心急的沈原,“公子不必如此,我是真心求娶,绝无孟浪唐突之意。”
她无需沈原刻意讨好,腔子里的那颗心,“我只给公子一人。”
温柔的声音犹如山涧一弯波光粼粼的湖,平平淡淡之中又有细丝丝的甜,只多品一会,便知内里之美。
“公子于我,永远是天上月。亦什么都无需做,只要你活着。”唇边的笑意甜蜜,苏锦牵住他的手,“我都欢喜。”
这世间太苦,他却是是老天怜悯,赐予她的蜜饯。
“大人”
郎君面上还有与她一同染上的粉,似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话,那双美极的丹凤眼里全是那尾小笨鱼含笑的面容,满满当当。
伸手将呆住的沈原抱紧,苏锦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昨夜里是我扰了公子清净,你再睡会。等用饭时我叫你好不好?”
“公子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她一脸诚挚地与他许诺,“你安心睡便是。”
睡在她的暖阁里,留在她的身边。
青丝倾泄,郎君如仙亦如妖,如鸦羽浓密的长睫轻颤,枕在苏锦一早就预备下的,与他房里一模一样的小枕头。
只瞥了几眼替他盖被的苏锦,就叫那人又心慌了起来,老实地解释着,“我,我并非早有预谋。只是想着,或许有一天,公子会来书房看看书,备个小枕头,这样公子困了就能歇息。”
这话说出来,总透着一股违和。
别说沈原不会信,就算苏锦本人,也觉得有些冠冕堂皇。
她到底将心思藏了多深,以至于他之前竟毫无察觉。如墨的丹凤眼定定瞧着急出汗的苏锦,“大人的书房,不是不许旁人随意进出的么?”
“公子,并非旁人。”随手抽出书架上的未开封的书册给他,“我,我还给公子准备了时兴的话本。”
所有的所有,都只是盼他能在书房多待一会。这样,她从书桌前劳累抬头时,便能瞧见他。
“大人。”心尖似是被羽毛一点点挠过,又甜又痒,从被里探出的手指轻轻拉住她的衣袖,“以后别再叫我公子了。”
清冷的声线略微发哑,“娘和爹一直叫我原儿,你便叫我原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