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陵舟翻了个白眼也没在意,他坐起了身子,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浮上了些愤愤,他冷哼一声,与霍景凉抱怨道,“找什么人,那就是我家那老头嫌我在家碍眼,把我打发出来的借口!不然怎么好巧不巧的,人正好在你所在的岭州?”
霍景凉抬头瞥了魏陵舟一眼,确定他没在说笑,倒是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卷宗,剑眉微蹙,“可是出事了?”
沉声淡淡,威沉严肃,与魏陵舟那慵懒不羁的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对比鲜明。
魏陵舟自年前及冠后,便被一向放养他的父王衡昌郡王拘在了府上,开始接手其父手中权势与封地事务,轻易不会放出来。
如今魏陵舟突然一声不吭来投奔霍景凉,难怪他第一反应就是出了什么事。
不,霍景凉的第一反应是这厮被衡昌郡王关在府里憋得太久了,偷偷跑了出来过来投奔他的。不过听到他说是衡昌郡王让他过来的,霍景凉才变了脸色,往那不大好的方向想去。
不过,霍景凉这严肃的神色,却引来了魏陵舟一声嗤笑,颇带了些嫌弃与不忿,“呵,什么‘出什么事’,还不是那老头找着我娘了,有了媳妇就开始嫌弃我成日里在他俩面前晃悠,见我娘成天围着我转转,干脆直接扯了个理由把我赶出来了。”
霍景凉愣了一下,颇为惊讶,“师父找到师娘了?”
衡昌郡王乃一方枭雄,手握重兵,镇守边疆,为弘康帝忌惮已久。可鲜有人知的是,其实当朝昏庸太子霍景凉,幼年时曾被衡昌郡王所救。
没有衡昌郡王,霍景凉活不到现在,更不会成为现在的霍景凉。
于霍景凉而言,衡昌郡王亦师亦父,年幼丧母,皇父忌惮的霍景凉,几乎算是在衡昌郡王膝下长大的,故而他也知道关于衡昌郡王的许多世人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衡昌郡王膝下独子,世子魏陵舟,并非郡王妃所出。
再比如,世人皆传衡昌郡王与郡王妃伉俪情深,自成婚后再未有过其他女人,可霍景凉却知道,衡昌郡王到现在都没碰过郡王妃,包括他府上的女人。
而衡昌郡王心里真正放着的那个女人,魏陵舟的生母,却在十五年前突然消失,也就是在那时,发了疯似的寻找妻子的衡昌郡王,才会在离衡昌相距千里之外的京郊,救下年幼的霍景凉。
大约,也是有关这位妻子的缘由,本该不惹麻烦撒手不管的衡昌郡王,却对这个妻子消失后便出现在他身边的孩子心软了。
那之后,他便屡次出手救了霍景凉,更是待之如亲子,将他跟儿子一并带在身边,倾尽毕生所学将他们栽培成人。
至于那个消失的女人,衡昌郡王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一找,就是十五年。
其实霍景凉和魏陵舟两人早就觉得,不可能找到了,因为衡昌郡王甚至不知道魏陵舟生母的长相,更不知年纪、祖籍,所知道的,也只有那个声音,那个气味,和那个人……
这样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能找到才怪了——起码霍景凉和魏陵舟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时隔十五年,竟……突然就找到了?
霍景凉蹙眉询问,但是魏陵舟却越说越来气,一时并没有听见霍景凉的询问。
一贯嬉皮笑脸好脾气的魏陵舟,今儿只觉得格外燥热,他烦躁地扯开了折扇,恼气地扇着,“你说说,有他这么当爹的吗?人家家里都是有娘的娃娃像个宝,到我家倒好,没娘的时候儿子还像个宝,有娘了,儿子就是根草!”
没娘的魏陵舟像个宝?霍景凉嗤笑一声,倒是没有反驳。衡昌郡王府里就这么一位小主子,衡昌郡王的独苗,平日里也是惯得紧,不然哪能养成魏陵舟这种性子?
霍景凉淡笑着摇了摇头,没理他的抱怨,只又问了一遍,“师父找到师娘了?”
他知道当年他与师父结缘,就是因为这位素昧蒙面的师娘,故而对这位师娘,他格外有亲近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