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捕头吩咐一声,几名官差将受伤的同伴抬走治疗,顺便将高虎围带走。
庞应龙扫视人群,半晌没吭声。
候师爷跟随他多年,明白东主的心思。
于是他上前耳语:“东翁,此事难办了,这么多人参与殴打官差,传出去就是民变,对东翁考核有损。不若与卞东秀三日处理好后事,让他再去县衙分说,顺便让邢捕头多当打听,看看是谁在从中作梗,煽动是非,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其拿住。其他的事等了解清楚后,在一一处理。”
庞应龙点点头,他唤过邢捕头,说了几句。
邢捕头带人走了。
庞应龙走到卞东秀的身边,亲切的说:“本县还是来迟了一步,如今酿成这般解决,另郎的死,本县深表遗憾,人死为大,你节安顺便。这点算是本县的一点心意。你留下。”
卞东秀如同死人一般,庞应龙硬是将银子塞进了他手中。
与卞东秀木然不同的是他的娘子。
妇人恶狠狠的扒开他的手心,将银子拿在手上,用力的掷到庞应龙的身上:“狗官,不用你假惺惺。死的又不是你儿子。那高虎还不是你的一条狗。如今我儿死了,他高虎过不过今日,算是一命抵一命,我儿的仇算是报了一半,你这狗官,待我儿下葬之后定会去开封府告你,你给我滚!”
庞应龙忍着火气摇摇头,要不是师爷拦着,他恨不得给妇人两巴掌。
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得不忍了。
地上的银子闪着光亮,妇人没有多看一眼,庞应龙更加不在乎。
分开人群庞应龙骑上马走了。
候师爷将老太爷叫到跟前。交待了几句,也走了。
不明所以的村民以为结束了,便也纷纷回家。
好心的乡亲搀扶起妇人,又在他们家找了个床板,将卞志抬在上面。
老太爷捡起地上的银子,走到卞东秀的身边。
卞东秀如同傻了一般,目光呆滞。
啪啪。
老太爷甩了他两个耳光。
哇的一声,卞东秀才被打醒。
醒来后,第一时间抱着卞志的尸首号啕大哭。
世间最悲惨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握着卞志冰冷的手,卞东秀面如死灰。
老太爷颤颤微微的跪在他跟前,将银子又塞回到他手里:“拿着吧,人都死了,哭有什么用。孩子在咱们家也没享过一天的福。”
说到着老太爷眼泪也下来了:“如今人死了,算享福了。东秀,咱们命苦,生来就命苦,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
老太爷望着天空,他也心有不甘。可不甘又能如何,他都土埋脖子的人了。人啊,就该认命。
“活着没享福,死了咋也给打口好棺材。咱们庄子,还没有哪家死了躺在棺材里的呢。
想想我老儿今年七十有一了。都没混上一口棺材。唉!”
老太爷一声长叹,站起身慢悠悠的走了。
且不说卞东秀如何处理后事。
庞应龙回到县衙,绕过仪门,便回了大堂。
这里是县衙的核心区域,主要办公场所。
候师爷忙给庞应龙倒茶。
庞应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便一口干了。
他现在还没有消气,那妇人实在可恶。竟然敢威胁自己。
他敲了敲桌子“师爷,那妇人的话。你听到了,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候师爷恭身说道:“东翁,那妇人说的话,您千万不要放心上,没有衙门的路引她万万走不出商水县,东翁又何必挂怀呢。”
庞应龙想想也是,她无非就是讨喝嘴利,对自己没有威胁。
“高虎没救了?”
候师爷摇头:“没救了。”
啪!
庞应龙拍桌子:“一群刁民。拿二十两银子给高虎的家人,算本县的一点心意。另外县里面再拿二十两,算是给高虎家人一个交代。他家人可以顶替高虎的职位,来县里当个捕快。”
候师爷得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