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辛脑海中思量片刻,方才道:“我听以前院子里出去的老人谈论过,应该是从怀上我不久就开始了。”
“什么病症?”
病症……姚子辛回忆起遥远小院中那张破旧床榻上的枯槁身影,目中浮起郁色,“…总是昏睡不醒,近两年更是十分嗜睡,有时醒来同我说不了两句话,便又昏沉沉睡了过去,我娘的眼睛已经渐渐难以视物了。”
少渊听他说完心下已有了几分猜测,却还是继续问了下去,“没有请药师去看过?”
“看过,药师说我娘是心病引起的。”
少渊凝神想了想,抬眼向他道:“你母亲近两年来,是否时常胸中憋闷,皮下瘙痒难耐?”
姚子辛听她问起这些病症,霎时眼中浮上希翼,望着她道:“少司命可知道我娘得的是什么病症,可有医治之法?”
虽然这个小小的少女到今岁不过才幼学之年,可她身上却自有一种沉稳让人信服的魔力。
少渊看着他眸中希翼,微微撇过头,其实答案已经八九不离十,若果真同她猜想的一样,那这病……已经是药石无医。
垂眼望着廊上方砖,砖上镌刻鸟兽花纹,砖面清扫的一尘不染,她轻声道:“我手中有些猜测,但是我未亲自探过你母亲脉象,并不能十分断定。”
伸手自袖中摸出一方青玉瓷瓶,反手掷给姚子辛,口中道:“这是六阶解毒丹,你回去给你母亲服下。据我猜测,你母亲只怕是积年累月的遭人投毒,拖垮了身体。”
“解毒丹已经不能为她完全清除毒素,只能缓解症状。”
姚子辛将瓷瓶握在手中,本就苍白的面色,听完她所说,更是一分一分灰败了下去,抬起眼,满目怆然,“…少司命,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少渊缓缓摇头,“毒已入肺腑……”顿了顿道:“但是世间万事没有绝对,也许将来能找到救你母亲的法子。”
廊下少年缓缓闭目,沉痛点头,他知少渊此言不过是宽慰他罢了。虽然他也早已料到自己母亲时日无多,可是真的听到这话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方才知道是这样的沉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万钧之力,重重砸落在他心上。
这毒他也能猜出来是谁下的,可他……姚子辛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十指,缓缓攥紧,可他……如今已经快要形同废人。
他的经脉,他的修为都毁在那些人手中……
廊上小少女歪头看他,漫声开口:“我可以帮你修复经脉;你想报仇吗?”
姚子辛抬头望住她,眼中是沉淀下来的墨色,怆然孤寂,他缓缓问道:“我能为少司命做什么?”
少渊长睫微敛,手里捏起一张传音符递给他,“你带走这个,我自有一日会去寻你。你只需好好修炼,好好留着你的命便是。”
姚子辛接过传音符,朝着少渊拱手,郑重开口:“大恩不敢言谢字,少司命之恩,我当铭记于心。姚子辛这条命,从今往后便是少司命的。”
少渊让姚子辛先行回去藏书阁中继续看书参悟,自己也伸伸懒腰,从栏杆上直起身子。
梵净看着她开口,眸中氤氲暖色,眸底深掩一抹纵容,似乎不管面前人如何行事,他都会依着她,笑道:“小师姐果真是有一副悬壶济世的心肠。”
少渊看着他闲散模样,对他的话不以为意,笑道:“师弟想多了,有句话怎么说的?
“——无利不起早!”
梵净好笑摇头,若是从前遇见她这般的女子,他只会叹一句世俗利益熏心;然而眼前人却是嘴硬心软,若是真的无利不起早,何必非要为他人修复经脉,单凭之前两件事,她就尽可完全挟制了姚子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