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我也不信,定要亲眼看看才好!”
果然还是女子最懂女子。
冯莹莹又道:“若你的夫君随军去了吐谷浑没有回来,却是难找了。我听说当年大战,素罗汗山山脚下死了好多官军,吐蕃人在那里用官军们的尸体垒了一座小山,还给那地方取名‘虎山唐人坟’……”
“莹莹,该吃饭了!”冯莹莹的兄长冯吉突然扯开了马车帘子,递了一些吃食进来,见冯莹莹乖乖的低头不再说话,便转首警惕的盯向王三娘,赶客的意思很明显。
王三娘很看不惯这个冯吉,他对待冯莹莹的态度,根本不像兄长守护妹妹,更像是牢头监视囚犯。不过,她现在已经没了怒怼冯吉的心情,便起身准备下车。方才闻听冯莹莹所说的“虎山唐人坟”之语,她的心紧跟着往下沉了沉,生怕郑瑞真得已经埋骨战场无力回天了。
“阿兄,锦儿姐姐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我也无甚好谢她的,可以将这半个胡饼给她吗,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冯莹莹怯生生的请求道。
王三娘看不过去,她自然不稀罕什么胡饼,只是不喜欢冯莹莹面对她兄长时那畏惧卑微的姿态。
“莹莹,我……”王三娘不想让冯莹莹为难,便想拒了这份好意。
冯莹莹却很坚持,没见冯吉反对,便将半个胡饼递给王三娘,“锦儿姐姐,这个给你吃,你可不许嫌弃。眼看着凉州城快到了,咱们以后可能都没机会再见了,莹莹身无长物,权且借花献佛,聊表心意。”
见她这般热情,王三娘只好捏着半个胡饼下了马车。
此时,正好郑家商队的领队黄三郎来寻她。
“娘子,有郎君的消息了!”
“当真?”王三娘还有些恍惚,“何处来的消息,可确信了?”
“是我在鄯州的一位友人,他在鄯州驿站任职,我曾遣人将郎君的画像予他让他留意。几日前,他亲眼见到一位与郎君酷似之人来驿站寄信,他本以为是自己错看了,但那封信是寄去洛阳仁风坊思源斋的,他这才确信是郎君本人。只是他当时事务缠身,未能与郎君说上话,这才遣人赶来凉州知会我。”
“信呢?”
“已经寄去洛阳了。”
“他真的在鄯州?”这些年她也收到过不少消息,但最后证实都是假的。
“这次应当是真的。”
郑瑞“死而复生”的消息,让她那颗沉寂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你们继续赶路吧,我去鄯州看看。”她已经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立刻瞬移到鄯州去确认一番。
“不可,我怎能让娘子你孤身一人离开。”
“生意不做了?”
“要不娘子先随我们到凉州,我再派护卫们随你去鄯州,如何?”
“何必如此麻烦!”王三娘妥协道:“让郝笙陪我一起总行了吧?到了地方我会与你报平安,且放心吧。”
王三娘带着郝笙离开了商队,转道往鄯州而去。鄯州是陇右道治所,离洮州还有些距离,离素罗汗山那就更远了,不知郑瑞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临行前她与冯莹莹道别。
“莹莹,我有夫君的消息了,这就要去寻他。”
冯莹莹眸中含泪,与她挥手作别,“一路顺风。”
“别哭,待我返回,定去寻你讨杯喜酒吃!”
冯莹莹落泪,哽咽应道,“好。”
马蹄声声,尘土飞扬。
王三娘带着郝笙,与郑家商队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日暮时分,二人在一处道边树下歇脚。
腹中饥饿,方才想起怀中还有半个胡饼。
王三娘就着白水吃饼。这胡饼干硬的很,也不知放了多少天。刚嚼了两下,王三娘突然眉头一蹙,一伸手,竟从嘴里扯出一条半指宽的绢布来。
“娘子,你这是……硌到牙了?咋会出这么多血?”郝笙瞅着那绢布条子上血糊糊的一片,也吓了一跳。
王三娘纳闷,这是哪个黑心商家做的胡饼,怎么还夹着带血的布条,多倒胃口啊!再定睛一看,立时有了发现,“是血字……半边血字!”
有了这个发现后,王三娘立刻将手中剩下的胡饼一并揉碎,果真又从中寻到了另外半条血字绢布条。将两条绢布小心展开拼在一起,字迹便清晰了起来,是八个猩红大字——
“吐蕃细作,欲取凉州。”
王三娘与郝笙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娘子,这胡饼是谁给你的?”郝笙疑惑,“可别是拿我们寻开心!”
“不是寻开心,是求救!”联想到冯家送嫁队伍一系列的异常,王三娘当即翻身上马,催促道,“郝笙快走,莹莹怕是有危险!”